下旬,这一科进士的差使落定,李文山自然去了兵部,阮十七找唐尚书自荐,去了刑部,刚一到任,就请了一个月假,他得先成亲去。
莫宗兴如他叔叔莫涛江所期望的,点了个十分难得的上上等小县,秦庆斟酌着言词,给莫涛江写了封信,隐晦的告诉莫涛江,能点到这样的上上等小县,都是托了王爷的福,多亏了郭先生尽心经办。
成亲前四五天,从南夷千里迢迢而来的十几船阮十七的书籍,常用的东西,以及阮十七阿娘韦老夫人给阮十七备下的成亲诸物什,林林总总十几船,阮十七让人统统搬进库房锁起来,以后让六娘子慢慢清点吧。
总算能从头到尾看一回嫁,李文楠的兴奋可想而知。
相比五哥娶亲,李夏对于姐姐出嫁这件事,要激动和兴奋的多。
唐家瑞有了身孕,月份还小一定得小心,这样的忙乱,严夫人,徐太太两人一致不许她近前,只让她在自己院子里静养。
余下的三个媳妇中,老四媳妇姚氏倒是个能让人放心的,姚四奶奶跟李冬也要好的很,可姚四奶奶年纪青家世一般,有心无力,老二媳妇和老大媳妇两个,在小三房这样的事上,她还不敢多用,这么一来,严夫人诸事亲力亲为,实在顾不过来,干脆和霍老太太商量,收拾了一个小院,把霍老太太请过来住着,专程看着清点查看李冬的嫁妆,反正李冬的嫁妆都是霍老太太一手准备的,她最清楚。
李文楠和李夏,就自告奋勇,给霍老太太打下手,帮忙清点准备嫁妆的事。
李夏是头一次看到姐姐的嫁妆。
家俱是清一色的黄花梨,这是姐姐挑的,她觉得黄花梨最好看,款式很大方,雕花精细。
衣服不算多,这是霍老太太的意思,年年都有时新样子,以后想穿什么现做多好,李夏从几条大红开档裤,看到一身黑底绣红寿衣,忍不住拎了起来,“怎么还有这个?”
“这是什么?”李文楠没见过寿衣,只觉得这衣服好奇怪。
“这是寿衣!这个可不能少。”单嬷嬷接话笑道:“这是要让咱们姑娘嫁过去有底气,我们娘家,连寿衣都替我们姑娘准备好了,不用看婆家脸色吃饭,就是这么个意思,这脸色该看还是得看。”
“嬷嬷这话让人泄气。”李文楠将寿衣丢在衣服堆里。
“老单你又胡说什么呢?”霍老太太扬声叫了句。
“没有没有,我就是跟两位姑娘说这寿衣的讲究,哪敢胡说!”单嬷嬷急忙否认,又冲李夏和李文楠眨了眨眼,低低道:“嬷嬷人老嘴碎,胡说呢。”
“有嫁妆傍身,跟没有嫁妆,大不一样,”李夏凑近李文楠,低低道:“就看太外婆好了,要不是太外婆嫁妆厚,当年……嬷嬷,当年说是太外婆娘家也不让她和离?”
“当然不让,压着你太外婆纳妾什么的,九姐儿这话说的对,你们太外婆就是有钱底气壮,就是不咽这口气,和离了,又嫁了,你们太外婆,脾气硬得很,钱多,就硬得起来。”单嬷嬷赶紧接话回转。
“嫁妆厚也得能干明白,这是阿娘的话,我太婆……”李文楠凑过去,和李夏和单嬷嬷低低嘀咕,“太外婆快六十岁的人了,看着象四十岁,太婆老的不成样子了。”
“你太外婆想得开。”单嬷嬷笑的十分骄傲,仿佛受到夸奖的是她。
“阿娘跟我说,让我学太外婆,不要学太婆,阿娘说也不要学她,说她只要我过得好,还有啊,”李文楠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的更低,“这是我偷听到的,阿娘和老刘妈说闲话,说从前觉得我能定到唐家,这门亲事她满意得很,现在觉得,还是六姐姐这门亲事好,唐家那门亲事是面上光鲜,以后怕我跟她一样,一辈子操不完的心,说还是六姐姐这样的好。”
“这话我可不敢多说。”单嬷嬷瞄了眼霍老太太,“你阿娘是个明白人,多明白呢!不过我瞧着唐家那个哥儿,生的真好,又有才,也有心眼,人品又好,大家子弟,哪儿都好。”
李文楠噗一声笑起来,“嬷嬷跟太外婆一样,真会说话。”
“唐家比咱们家强太多了,再说,随夫人多明白呢,比太外婆还明白,古大奶奶也是个明白人,咱们家要不是……大伯娘也不会这么累,大伯娘这么说,有点儿关心则乱。”李夏抿嘴笑道。
“就是啊,我也觉得挺好,唐家人我都挺喜欢的。咱们接着看嫁妆,我最喜欢看嫁妆了!”李文楠愉快的心情压根没受她娘这话半点儿影响,和李夏一起,接着兴致勃勃的清点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