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个疯子!”
李治沉默良久,对着李逍微微摇头,吐出一句话。
“我愿意做陛下的疯子,为陛下扫除士族门阀。”
李逍不是一个疯子,但他疯起来比谁都可怕。对别人来说,士族门阀那就是高不可攀的大山,更别说要主动去挑战。
李治又是一声叹息,士族门阀,说来他皇唐李家也是五姓七家之一,虽说当年李家说自己是陇西李,其实并不是被那些士族所承认。
连皇家都一心想要钻进这五姓七家之列,可知天下人对他们的那种仰慕向往了。
“陛下,当年太宗皇帝修氏族志,已经明列皇家李氏为天下第一等,外戚次之,勋臣高官再次之。可时至如今,世人还多将崔卢郑李王视为氏族之,这太不应该了。”
按当年修的氏族志,原本初修时列为第一的博陵崔降到了第三等,皇族李氏列为一等,新修订的《氏族志》“凡二百九十三姓,千六百五十一家”,基本贯彻了唐太宗的指示,以皇族为,外戚次之。
士族势力的强大,对皇权不利,唐太宗尤其不能容忍山东士族凌驾于皇族之上。
在魏晋南北朝时,谱籍是选官的根据,划分门第是看历代做官的情况而定,列为门阀的,都是累世冠冕之家。而《氏族志》打破了以往纯以郡姓作为门第等差的传统,至于划分门第等级的标准,更不考虑过去做官的情况,只看在唐朝的官爵高下。这些变化次触动了以往的门第等级,具有进步因素,也符合当时新旧士族阶级的变化状况。但必须指出,唐太宗的“尚官”原则,只是代替魏晋以来“尚姓”的修谱标准,不等于否定了门阀观念,而是更多侧重扶持统治集团,调和门阀间鸿沟以期保持大体平衡。
尚姓到尚官,其实并不是在消除士族,而是打压旧士族,扶持一个新士族。
连太宗李世民都不敢说消灭士族,李逍却敢喊出这种话,不是疯子是什么?
当年通过修氏族志,不少在大唐为官的庶族地主也因此取得了士族的身份,没落的旧门阀士族受到进一步的打击,而关陇集团里的旧士族则因为站对了队,依然保持了旧日的地位。
新朝通过扶植庶族地主、压抑旧门阀士族,达到了加强皇权、巩固统治的目的。
现在朝堂上五姓七家没什么重要人物。除了博陵崔氏的崔敦礼因为在支持皇帝对抗元老的争斗中有功而被拜为宰相,其余的都只是一些不重要的职位而已。
可是这些旧士族依然州里、县里、乡里,依然把持着这个国家最基础的东西,这也是旧士族连太宗皇帝都无法根除的原因。
太宗当年所做的,不过是一面利用关陇集团在朝堂上打压旧士族,一面又扶植庶族地主为新士族,以削弱旧士族地位。
伟大的天可汗都只能如此,可李逍一小小子爵,却说要扫除这些士族门阀。
“陛下,我们可以不宣而战,一点点的削弱他们,直到最后致命一击。”
李逍很狂。
他想干件大事,以士大夫阶层来取代传统的士族门阀。
宋明时代的士大夫,跟魏晋隋唐时的门阀士族有什么区别?虽都是士,但区别很大,宋以前的士族,那是以家族为主的士族,而宋以后,其实是以科举为出身的士人了。
宋以前的士族根本还是家族,是门第。而到了唐以后,这种士族门阀已经难以存在,士人是靠科举这条路出身,不论出身都可以通过科举入仕,是科举源源不断的选出新的士人。
士族是固化的阶层,虽说士大夫阶层也是一个特权阶层,但却并不是固定的,有如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士大夫虽然是特权阶层,但士大夫们却不是世袭的,他们是通过科举源源不断的补充进来的。
士族门阀和士大夫,当然是士大夫对皇权的威胁更小,士大夫阶层甚至是天然的维护中央一统的,而士族门阀却是天然的皇权威胁者。
在士族门阀巅峰的时候,士族们靠三件法宝保持着自己的超然地位,这三件法定是什么?
九品中正制,品官占田荫客制,以及对学术教育的垄断权。
九品中正制保证了这些士族门阀子弟直接以门第出身就能出仕为官,基本上就拥有了世袭的官员资格,这是他们政治地位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