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枫见状大惊,心头懊恼自责,暗想:“早该想到了,秋泠妖女既然为了刺杀武皇,在凤辇之中设下如此惊人的兽阵,她又怎可能放过这威力惊人的巨佛?”想罢又朝空中竭力运灵的众女看去,心中担忧之极,这汇聚了无数凝血尸虫和处子精血的血祭大阵,岂会如此容易对付?
果不其然,巨佛之身剧烈震颤,似是在运力挣扎,众女娇俏面容之上溢出细密汗珠,满颊生红,别有一番艳丽。而莲花六郎和青玉女二人见状也是神情大变,边助力维持冰蚕丝阵,便在佛像周身游走,意图找出究竟是何种力量在控制着这重逾万斤的巨佛!
宁枫见之,心中一动,猛地叫道:“对了,无论什么阵法,威力何等惊人,若是没有人来列阵维续,都不过是一死阵。巨佛被缚,奋力挣扎,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如此想,神识大跳,目光向威严佛看去,喜道:“头颅,一定是的,秋泠妖女一定是藏在佛像的头顶之上。”
想罢对身侧的宫雨儿急道:“雨儿,你先下去保护灵映青公主和渤海众人,我去去就来。”说完不等宫雨儿反驳,便纵身一跃,飞至高空,如一道利剑般直刺而上。
余光又见空中有稀稀落落的飞鸟被蚕丝缠住割裂,化为无数鲜红血块,淋漓落下。宁枫一震,想不到这冰蚕丝阵竟是如此细密,吃惊之余,急忙运灵入眸,神识绷紧,观察那丝阵的走向,从间隙之中或侧身,便跳跃,疾速穿行。
饶是其百般观察,警惕万分,在九宫洞天步的诡异身法之下,速度竟是丝毫不慢,恰如一道白练,横贯而上。
下方众人俯贴地,但武皇、太平公主、梅花女子、羽人炽、神宗三嗣主却仍抬头遥望,隐约可见宁枫左右腾挪,在空中疾速变幻身形,片刻间已然来到佛面之前,众皆惊讶骇异。
唯有宗晋卿、宗楚客等太子府人面色异样,呼吸不畅。
宫雨儿、灵映青公主不顾周遭危险,仍是翩然玉立,紧靠十二殿的栏杆处,妙眸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空中那道身影,心中跌宕起伏,竟是比刚才置身于兽群之中时还要紧张担忧。
宁枫方一至佛像周围十丈之内,便觉一股磅礴沛然的力量冲击而来,呼吸窒堵,几乎难以立住身形。他惊骇不已,这巨佛的力量比之那日在山腹之中,又似强了不止一倍,看来暗中果然有人在操纵,实力比那宗晋卿更要强上许多。
正暗中感应佛力的运行方向,不断调整九宫洞天步的流转法门,以适应周遭涌动的剧烈气流。此学自于白猿的神奇步法,除了速度奇快之外,最厉害之处,便是可以因势随形,令自身随环境变换,便如涛涛海浪中的一朵浪花,看似势微,但却借取外力,无往不至。
宁枫借九宫之奇力,又有腹中定灵珠为辅助,不过片刻,已然能够稳住身形,在狂风逆境之中朔流而入。方一立于佛像鼻尖,却已见莲花六郎和青玉女已然也悬浮于佛言的一左一右之处,衣衫飘舞,一朵珠玉白莲在空中缓缓漂浮,花瓣四散飞舞,回旋不定。
他陡然一惊,想不到两位门主已然先自己一步到了巨佛头颅之上,只是不知为何他们不破除佛像法阵,以解下方御使冰蚕丝阵的众女之危。宁枫稍微楞然片刻,便即恍然,他们定然是寻求两全其美的方法,既可以控制住巨佛,又可以让佛像永存,镇服四海番邦。
可是,这周身都被列了诡异血阵的巨佛,岂是这般容易控制?怕是合神宗两大高手之力,也未必能够成功!
宁枫目视下方,人头漫漫,隐约可见无数番邦使臣跪拜于地,又有金甲、银甲侍卫列队于前,光芒灼目,无数双眼睛遥遥看来,若巨佛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他沉吸一口气,便跃然而上,心头一横,也不管后果如何,便道:“两位门主,在下知晓这巨佛的源力何在?不如我们一起将其法阵破除,解了此番劫难,如何?”
青玉女闻言抬起头来,淡眸如深海,无波无澜,一袭长衫缓缓垂下,在周遭的呼啸劲风之中动也不动。
莲花六郎张昌宗见着宁枫,俊美的容颜之上现出一丝讶异,说道:“原来是妙应仙之徒,你不在下方保护渤海公主,为何到这佛上来,冲撞了真佛之身,是你能担待得起的么?”其语厉厉,夹杂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令人无法辩驳。
宁枫却是心中一沉,果然如自己所料,武皇的弥勒转世之说乃是其登基之本,此时巨佛既被众人认出是其显灵,如何能够破掉法阵,令佛光不再?恐怕此刻望月神宗之人的本意不在保护众人,而在保护巨佛之身。
但如此一来,那藏匿于佛之中的秋泠妖女岂不是坐拥渔翁之利,为所欲为么?
宁枫心头焦怒暗骂,但却仍是苦苦相劝,几乎已是恳求,但两门主不为所动。他暗暗冷笑,心一横,假意答应离去,反而是趁对方不注意之时足尖轻点,在鼻翼两侧回旋冲出,如一离弦之箭,直没入那被打破了水晶镜面的佛像眉宇之间。
“小子敢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