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是杀人凶手这件事成了死无对证,巡御史头很痛,皇帝听后大怒,严词彻查。
于是,贺兰姗姗和柳天凡一家在牢里的吵着闹着要面圣的声音被华丽丽的无视了。
苏黎职位在朝中举足轻重,今天庭审下来的结果摆明了就是有人要诬陷这位年轻的看不出性子来的国公爷,巡御史是绝对不敢将人给拿下的。
但那商户小妾作了死证,指明苏黎就是杀了仇商户的凶手,这且算是人证。虽然没有物证,但苏黎显然已经跟贺兰姗姗还有那死去的仇商户扯上关系了。
怎么办?
巡御史抓的脑袋都快成秃瓢了,好在皇上很快给了他台阶下,表示一定会严惩胆敢污蔑他的人,并且赏赐若干财宝,为的就是弥补这位忠心耿耿的苏国公的小心脏,同时也是向天下宣告,这件事情,那肯定是跟苏国公爷没有一丁点的关系的。
皇室这般想,但百姓们可不这么想。
尤其是这种没有公开审理的案子,那是充满了未知性和想象力,听了两天戏文的贺兰音深深的觉得,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人们对于事件的真相性到底如何同行的不关心,最感兴趣的,还是事件的趣味性。
比如这次,就顺势牵扯出了贺兰音的母亲是林将军府的嫡女,而早些年的时候,林将军府因为贺兰音母亲的事情与贺兰氏的人大打出手过,于是贺兰氏便怀恨在心。
两家说起来还是亲家,但贺兰府的人竟然趁着这次林将军府的没落狠狠的踩上了一脚,其用心之险恶令人深觉憎恶。
这八卦之事本就如蚁穴来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一说林家的嫡女,个个的都想起了贺兰府那个不受宠的庶子,也就是贺兰音的生父,说起来他们连这个生父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晓得是一个惊艳绝绝的人才,可惜因为身份低微,被埋没了。
最后这颗蒙了尘的珍珠被林家嫡女瞧上,两人自然成对,最后却又不知为何原因被逐出了贺兰家。
众人皆人云亦云,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都肯定这事儿必定是与今天的事情有挂钩,不然那贺兰家的小蹄子怎么会下这般的死手?
众人又唏嘘,接着又扯到了此次案件之上,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自然就是苏国公爷。
本来因为真假印章的事情人们还对苏国公爷的印象有所怀疑,没想到最后却成了个死证,那人们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就非常的微妙了。
至于朝廷怎么想,怎么做,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结果罢了,而至于过程和真相,谁又会在乎?
将故事串连起来,一边叙述一边有意无意的将话题抛开,说书先生对于这一点,向来做的很好。
而作为嫌疑人苏国公爷,连脸上的神情都没变一分,浅笑着,眼底柔了三分春水,淡淡一瞥,能捕获大半个京城的少女心。
皇帝私下里找他谈过,隐晦的让他这两天不要出门,等这阵子风声过去了,再出来继续光热,皇帝怕他无聊,还专门给他安排了一些内阁的事情去处理,让他呆在府里也没那么的无聊。
苏黎含笑应下,无视朝中一个个或羡慕或感叹的神色,接过旨意便上了停在宫门口来接自己的马车。
小伺跟在苏黎身边有一段时间了,对于京城中的流言他自然知晓,如今见自家主子的模样,倒打抱不平起来:“国公爷光明磊落,分明就是那群小人卑鄙。”
苏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抬头望了一眼夕阳,低声道:“去天牢。”
小伺一愣,主子爷去天牢做什么?他愣神的功夫,苏黎已经自己上了马车,小伺立即一阵懊恼,当即便不再多言,赶着马车向着天牢而去了。
一路无言,苏黎今日朝服未退,束着缀着珍珠坠的官帽,双眼微阖,面上全无笑意,单手支着额头,似在假寐。
马车行驶的速度越来越慢,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停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隐约能听见马儿打着响鼻的声音。
苏黎缓缓睁开了双眼,隐于袖下的双手微微捏紧又松开,平缓了一会儿心情,便掀了马帘走了出去。
时间好似穿越了时空,将过去拉到眼前,四月明媚的下午,不知打哪儿拂来的春风,吹的四周的琼花树哗哗作响。
那抹绛紫色的身影逆着光,笑吟吟的瞧着他。
她说:“苏小侯爷。”
时光又拉到了眼前,树下依旧有个身影,不过是全身漆黑,之前抹在脸上的东西被她洗掉,露出白皙的面庞,三年来的风沙没有遮住她的容颜,反倒是添了一分沉稳,点漆眸子里的深意比以往更加让人难以琢磨,依旧笑吟吟的。
嘴角笑意不明,她唤:“苏国公。”
苏黎从未觉得头顶上的乌纱帽这般沉重过,重的让他觉得自己的两只脚都好似陷进了石泥之中,怎么拔都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