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贺兰音静静的将他们分开之后,与叶翾在深洞之下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头,叙述的语气也没有什么波澜,一派平静,与她往日里的性格大相径庭。
莫羽面上的神色从震惊到严肃再到沉重,直到贺兰音说完很久,他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出来。
望着绵绵山脉半晌,她才缓缓的转过身来,却瞧见莫羽缓缓的跪在了她的身前。
她与莫羽认识的时间不短,知他只认叶翾一人作为主子,他性格沉稳内敛,心性活跃,却是不轻易服人,这还是第一次跪她。
心里说不震惊那是假的,却又并未觉得突兀。
他跟他的主子一样聪慧,知道自己说了这么多,必然已经有了决策。
对于叶翾的情况,莫羽无疑是痛心的,然而对于贺兰音的决策,他无疑也是最为开心的。虽说这些年来南凉是活在叶翾的铁腕手段下,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以往的那个丰神俊郎的男子身上。
如今的叶翾,是个变数。
他顿了顿,轻声道:“世子妃。”
贺兰音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转过身看他:“贤王府早已覆灭,哪儿来的世子妃?”
莫羽眼底眸光闪了闪,其实他更想叫的是太子妃,但他却知道殿下这般藏着掖着,无非就是有朝一日让全天下都知道音姑娘是他的妻子,让天下都尊称她一声太子妃。
他这般叫其实也藏了点儿小心思,就是想看看音姑娘有没有反感,听她语气再无以往那般咄咄逼人的呵斥,心下一喜,沉吟会儿,低声道:“少夫人。”
贺兰音又岂会不知他的想法?眼睑微阖,远远的就迎上一抹视线,见她望来,那人朝他微微一笑,恰似化了冰雪的三月暖阳,百花齐放。
莫羽拉来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大致将这两个多月的战事说了一遍,也明白了两军摇拉据战这么久,也有她的原因在里面。
此刻,叶翾坐在后方的马车里,她与君未染同坐一辆马车,这也缘由这小丫头脸上一副纠结的模样,以及护送在他们周身的西江禁卫军。
贺兰音不傻,自然看的出这禁卫军与平日里所见过的步兵不同,整齐划一的动作甚至可以跟现世代训练有素的军人相提并论。
君未染不同于往日那般,极是安静的呆在一边,垂着脑袋,只能瞧得见她雪白的额头,如扇的睫毛,坚挺的琼鼻,红艳艳的唇角。
只可惜那眼底的神色瞧不见。
在洞底下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贺兰音想明白很多事情,比如对付敌人的时候,该出手的时候就不要犹豫,对待自家人的时候,该有的疑问,就该问清楚。
“西江的禁卫军,”看时机也差不多了,贺兰音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口,低声道:“是夜玉轩借的兵?”
君未染指尖轻轻一颤,倏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慌乱,又很快低下,咬了咬唇,从怀里摸出一个金闪闪的小老虎。
“这是我从夜沧冥身上摸出来的。”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鼓起了勇气,眼底带了点儿泪花:“二姐,我想跟你去南凉!有这小东西,这些人就会听我们的话,我们的安全也会上升到一个档次的。”
“傻不傻,”贺兰音没忍住敲她脑袋,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把南凉的人都当成傻子不成?未染,这虎符,是不是你偷的?”
贺兰音想来想去,也只能这个可能了,不过夜沧冥那么谨慎的一个人,又怎会轻易的让人得手?
她眸光狐疑的上下打量了君未染几眼,眉头皱的更深了点:“未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君未染默了半晌,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缓声道:“二姐姐,我与夜沧冥之间......”
少顷,贺兰音‘噗’的一声将嘴里的茶都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
君未染低下了脑袋,双眼也含上了泪,“爹爹哥哥若是知晓,一定会打断我的腿的,二姐姐,到时候,能护住我的,只有你了。”
贺兰音双眼微瞪,“你来救我原是打的这个主意?”
“没有,我本就是想真心救你,只不过,”她懊恼的抱住自己的脑袋,“我也不知道后来怎么会生这样的事情。”
贺兰音张了张口,想问她是不是被迫的,可转念一想,如果是这丫头不愿意的事情,即便是那夜沧冥,也断然不可能占的了她的便宜。
如此说来,这姑娘愿意的成分很大。
头疼的抚额,这还未到南凉土地就给她来了这么一个大难题,留住君未染不难,难的是若据情不报,等他日大哥他们都知晓之后,难免会将火气一同撒到她的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