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炫彩就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你好好的,谁会想害你?”但又不能否认,这丫头说得是事实。如果她死了,先皇的赐婚也就不复存在了。
而这样的想法,不但可怕,还很疯狂。
玉烟也站起身,“殿下觉得,真的没有人想害玉烟吗?希望托殿下吉言,真是玉烟想多了才好。燔”
元炫彩吞咽口唾沫,道:“你想怎样赌?”
玉烟道:“玉烟来的时候,看见莲姨候在外面。殿下只需让她出宫去给平祝王府报个玉烟的平安信就好。若是出的去,玉烟就输。若是出不去,玉烟就赢。”
元炫彩就走到大殿门口,喊声阿莲。然后吩咐了几句,阿莲应声离去。
元炫彩返回来,忍不住的蹙眉,内室那边还是时不时的有咳嗽传来。“真的没有办法缓解太后的痛苦吗?”
玉烟微微笑,“有啊!针灸,推拿,殿下去问问太后,她只要同意,玉烟就给治。”
元炫彩抬脚,刚往内室走,就听见身后有人急急的喊:“主子!”回头,就看见已经奔进大殿的阿莲窠。
玉烟幽幽的叹气,无限同情的看着元炫彩,“殿下,您输了!”
元炫彩的脸色就一阵红一阵白,“阿莲,怎么回事?”
阿莲看了玉烟一眼,“太后寝宫已经被大内侍卫包围,就连刚刚太医们出去都被严密监视,不准与外人接触。老奴出不去!”
“皇上究竟想干什么?”元炫彩说着大步跨出了大殿。
玉烟冷然的站着,在心中默默的数着数。数到九十九的时候,元炫彩就又像一阵风似的旋了回来,胸脯一起一伏的站在玉烟面前。
玉烟对站在大殿门口的阿莲道:“莲姨,去跟领头的说,我需要银针为太后治病。”
元炫彩已经缓过一口气来,“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皇上?”
玉烟道:“玉烟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殿下有觉得玉烟哪里做的不对了吗?”
元炫彩道:“那皇上为何对你这般不放心?”
玉烟挑眉,“殿下怎知,皇上是对玉烟不放心?而不是对公主府和平祝王府不放心?”
元炫彩就踉跄了一下,“胡说八道!我公主府和平祝王府对皇上那可谓忠心耿耿,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玉烟耸耸肩,“树大招风!殿下的忠心光靠说怕是不行,还得做。”
元炫彩瞪大眼睛,“怎么做?”
玉烟道:“沈大将军交出兵权,平祝王爷归隐,皇上就会心安了。”
元炫彩后退,“肯定是你想多了!”再后退,然后一下子跌坐到椅子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任你说破了天,本宫也不会相信的!”
玉烟叹气,“殿下出身于皇家,皇家是什么样子,自然要比玉烟清楚的很。信与不信,殿下自己斟酌吧!”
咳嗽声由远及近,元炫彩连忙起身,跑去搀扶,“母后,您怎么起来了?”
太后那张因咳嗽憋气而涨红的脸上面无表情,但双眼却如同鹰般射向玉烟,“你这个丫头当真可恶的很!折腾完了柳家还不算,还要跑到皇家,咳咳------来挑拨离间,是何用意?”
玉烟矮身施礼,然后不卑不亢道:“这就要问太后了,知子莫若母,皇上现在连护国公主都软禁了,究竟是何用意呢?还望太后示下。”
太后连连咳嗽,脸色由红变紫。
元炫彩呵斥道:“你闭嘴!你不用再在这儿信口雌黄了。本宫绝对相信自己的亲弟弟!”
太后缓过一口气来,道:“谁把这丫头带来的?难道不知道哀家见了她越的心烦吗?”
“母后!”元炫彩为难的看了玉烟一眼,“是皇上让她来为母后治病的啊!”
太后边咳嗽边道:“哀家不需要这种累死亲祖母的不孝女来治病。”
玉烟道:“太后还真是识人不清啊!我祖母的死,究竟是哪个不孝招致的?太后和皇上今儿要砍家父的脑袋,柳烟法场救父,全天下人都认为此乃孝举,太后却非要另辟蹊径吗?”
“你法场救父?”太后不理会她话里的其他意思,却只抓住了这一个重点。
玉烟点点头,“是啊!单就扰乱法场秩序,就够皇上砍柳烟的脑袋了。所以,太后若是能体谅柳烟小小的孝心,就请接受柳烟的治疗吧!待柳烟治好了太后的病,皇上一高兴,说不准就能饶了柳烟了呢!”
太后还是没有回神,“你这个丫头,怎会如此胆大妄为的去劫法场?”
玉烟道:“因为,没有一个女儿会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冤死在自己面前的。柳烟这么做,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那日祖母进宫求见太后,柳烟追到宫门口试图阻止来着。”
元炫彩就赶紧扶太后落座,太后道:“那是个倔强的性子,岂是你能阻止得了的?”说到这一点儿,这丫头倒是很像她。
玉烟道:“柳烟
虽然没能阻止,但当时答应过祖母。柳家的一官一商一医,柳烟能尽量保住的也就是医了。”
太后叹气,“哀家刚才也是太激动了,没想到皇上更是不饶人,居然一怒之下就要砍人。”
阿莲就拿着银针前来,交到了玉烟的手上。
玉烟道:“那太后要不要柳烟施针治疗呢?”
太后瞪着她,“要!”
玉烟一愣,没想到她会接受,还正准备着挥三寸不烂之舌的作用呢!“太后就真的放心柳烟吗?”
太后就笑了,“哀家不是放心你!哀家只是放心自己的儿子。”
玉烟也跟着笑了,看向太后旁边的元炫彩,道:“那么,殿下,您放心自己的儿子吗?”
元炫彩愣住,“你什么意思?”
玉烟走过去,“我也正在想,皇上究竟是怎么个意思呢?”
傍晚,御书房。
皇上端坐在雕龙镶金的龙椅上,看着沈廷钧行完礼,从地上爬起来。
皇上冷声道:“你居然去而复返?钧儿,从你跟随朕做事开始,所做的每一件事,什么时候半途而废过?”
沈廷钧皱着个眉头,“臣没有半途而废,但臣不能不回来。”
皇上斜靠在椅背上,“为什么?就为了那么个女人吗?”
沈廷钧深吸口气,“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她,但她在我的生命里不可或缺。”
皇上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廷钧无惧于皇上眼神的凌厉,“皇上也曾经爱的难舍难分,所以,臣在说什么,皇上应该比谁都清楚。”
皇上一拍桌子,从龙椅上弹跳起身,“你居然拿自己跟朕相比?”
沈廷钧撇撇嘴,“臣不敢!臣只是觉得皇上应该将心比心。”
皇上冷笑,“朕该怎么做,需要你一个王爷,一个晚辈,来教吗?”
沈廷钧就讶异的看着他,这还是他一直崇敬的皇上吗?还是他一直忠心耿耿誓死守护的皇上吗?为何他突然间有了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他说不出这种感觉,只能任其如骨鲠般卡在喉中。
皇上见他不说话,语气就软了下来,“钧儿,你一直都是朕的股肱之臣。自朕登即以来,你为朕,为大康朝,可谓是呕心沥血。你的忠心,朕一直都是心中有数的。你的终身大事,朕也是一直放在心头的。”
沈廷钧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臣的终身大事,先皇祖父都已经为臣安排好了。等臣办完这趟差回来,皇上若是真的心疼臣,就为我们主持大婚吧!”
皇上目光一冷,“你还好意思提到你的皇祖父?他老人家当初是怎么教导你的?男人若是被女人所累,能有什么出息?”
沈廷钧的手就悄悄的握起了拳头。
自新皇登即以来,他们明着是君臣,亲情上是舅甥,但私底下却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所以,惊闻京中变故的路上,他虽然担忧和着急,却并未害怕。他认为,皇上是明知道玉烟有免死金牌才会故意斩柳太医的,其目的不过是给玉烟一个下马威。毕竟,玉烟三番两次的顶撞,也确实触怒了他的权威。
就在刚刚,他还是天真的以为,皇上的任性而为不过是对玉烟的小惩大诫。
但是现在,仔细咀嚼了皇上刚才的话。每一句,都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