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珠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家妹妹,没等她说话,灵珠又继续道:“男人变了心是靠不住的,父母也靠不了一辈子,家族也不会倾尽所有扶持我一个女孩儿,能依靠的还是自己。姐姐,事有不决的,还能找我这个妹妹商量。我算是想明白了,女儿家要做大事,总要比男人更能够对自己心狠。内宅的事我不清楚,不过,官场上对付政敌的法子我倒是听过。无外乎,找她错处,抓她把柄,明升暗降,去其枝叶,削其党羽罢了。”
盛明珠被灵珠那一套套的说辞唬得一愣一愣的,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家妹妹。一旁的沈蓉嗑着瓜子笑得嘻嘻哈哈,“灵珠越来越有气势了,以后做官也有官威。”
灵珠清了清嗓子,书呆子也学起旁人玩笑起来,“下跪何人?定国侯管平是也。罪名宠妾灭妻,依大魏律法,革职查办!退堂!”
沈蓉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把瓜子皮咽了下去。
盛明珠抚掌笑道:“这多好,让我那夫婿无官一身轻,好叫我捉他回去做上门女婿。”沈蓉吐了瓜子皮,用帕子擦了手道:“倒插门好啊,小嫂子把我那表哥当小白脸养了。”灵珠接话道:“是呢,养个白白胖胖的面,好生娃娃。”盛明珠笑骂着拧了灵珠一把:“没羞没臊的。”
“上门女婿”“小白脸”“面”的定国侯管平一回来就听见正房女眷们笑作一团,还拿他打趣,夫人真是越来越皮了。管平黑着脸“撵走”了两位不着调的妹妹,抱着盛明珠进内室去商量生娃娃的事。
至于盛明珠那晚上可被自己养的“小白脸”折腾惨了,第二天完全是“侍儿扶起娇无力”了。
那头林清焰听了下人的回报,生生搅烂了一块新手帕。她似乎还不觉得解恨,又唤来贴身丫头碧荷,那么绝美的一张脸上却是脸色狰狞,笑得渗人。碧荷哆哆嗦嗦地挽着袖子,露出那上面一条一条的新伤旧疤,全是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
林清焰一边笑一边伸出手,那涂了蔻丹的指甲又在碧荷手臂上再添一条新的血痕,触目惊心。
“男人都是贱骨头,闻着腥味的猫,不都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碧荷呀,你说,这定国侯是不是男人。”林清焰每说一句就在碧荷手上抠出一道血痕。
碧荷吃疼又不敢大叫,只能忍着再忍着,期盼这折磨早点结束,嘴里求饶般地说着好听话,希望平息林姨娘的怒火。
“是,是男人……”泪珠儿掉了线似的掉,碧荷却不敢动,不敢拿帕子擦。
林姨娘又笑了:“是男人就好,咱们去给夫人请安。碧荷呀,快帮我梳头,要梳灵蛇髻,戴那个我和侯爷第一次见面时戴的钗。这个时候,侯爷还在正房洗漱吧。”
等林清焰借着请安的由头来邂逅管平的时候,盛明珠和管平还没起,今日休沐不上朝,管平也想陪着盛明珠多睡一会儿。他搂着明珠,一遍遍亲吻描摹她的额头,耳垂,嘴唇。痒得盛明珠迷迷糊糊伸脚踢他。
即使这样,林清焰也不肯走,像是赖在这儿等着盛明珠和管平起来,丫鬟们只好客客气气清林姨娘坐着等了。结果她这一坐就等到了日上三竿,丫鬟们忙着准备饭食,昨个儿被管平“撵走”的两个妹妹也来了。
灵珠和沈蓉是来找盛明珠的,冷不防看见林清焰坐禅似的杵在那儿,妆也被屋子里的热气化了一半,直似看见鬼魅。
沈蓉见了,立刻乐了,嘴里也不饶人:“林姨娘,你这是唱大戏呢?瞧瞧这脸上的妆化的。等久了吧?我这表哥表嫂的感情就是好啊,劳烦你大早上等到现在。”
灵珠也在一旁帮腔:“要不让丫鬟们来洗漱整理一下,这样子叫我姐夫看了也被吓着不是。”
林清焰本欲回话,眼角余光瞥见定国侯管平的衣摆,便像个锯嘴葫芦似的噤了声,眼里雾蒙蒙的,看着像是蓄着眼泪,将掉未掉。
沈蓉和灵珠背着身,没现管平到了,见林清焰不吱声,还道她这会儿因为妆花了尴尬,羞愤着呢。谁料林清焰忽然垂泪,眼睛也红了,只擦着眼睛,不作声。
沈蓉正奇怪,林清焰牙尖嘴利的怎么就转了性的时候,林清焰哆哆嗦嗦端着桌子上有些滚烫的茶杯,双手举到灵珠面前,泣道:“盛四姑娘,我不该让主母着了恼,得了厌弃,我只是太情不自禁,眼巴巴喜欢侯爷,您跟主母求求情,饶了我吧!”
沈蓉和灵珠倒是愣住了,她们的确是想戏耍戏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姨娘,但是,事情的展有点出乎意料。
就在这时候,灵珠推拒了林清焰的敬茶,却现林清焰手上微不可查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泼了她一身,林清焰声音拔高,哭着道:“盛四小姐,你饶了我吧。”
从管平的角度看就是,林清焰捧着茶水给灵珠赔罪,却被灵珠一拂袖泼了一身。看上去好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