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珠在一旁默,如今是父亲娶妻,她管不到头上。
“母亲忘了吗,晚筝虽病中,可我与她未和离。一个有妻之人又岂能停妻再娶?”盛谦从位置上站起来,怕多说下去又与宋老太君产生争执,便准备告辞,“父亲,天色晚了,过几日书院中有考核,还有许多事情没跟灵珠交代,便先回去了。”
盛老国公点了点头,也不做阻拦。
“婚嫁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宋老太君道,“晚筝已经病重,恐不日而去。她自托付我给你找个好的,我身为你生母,也不能看着你这一房无主。”
盛谦回头,回头看着宋老太君,目色晦朔难辨,“她是你亲侄女。”他始终想不透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从前以为她看重宋晚筝——如今却更看不透了。
罢了便匆忙离开屋内,盛明珠与盛老国公告别,也忙跟上了盛谦。
二人却并未出府,反倒去了府中的小佛堂处。
一路往深处走,盛国公府毕竟是国公大府,到处都是假山怪石,也没什么荒凉之处。到小佛堂那里,才见得一星半点儿的土木。周氏在外头捡着佛豆子,看见盛谦来了,头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惊着去跟屋里头的宋氏禀报。
盛谦心里头像被根针扎了一下,到小佛堂门口却未曾进去,盛明珠在一旁看着他,算起来她也快一年的时光没有见曾经那个母亲了。刚进去禀报的周氏又出现在门口,“老爷,快进吧。”
小佛堂里很浓重的檀木味道,盛谦往旁边看,都是已经串好了的檀木佛珠,远目望去都是。这些日子,她都在做这些么?
“怎么想着今日过来看我?”宋氏立在前头,原本略微福相的脸蛋瘦了下来,整个人看上去也有些纤弱。盛谦看着她,时间会把人曾经放在心头的感情慢慢掩盖下去,可他曾经却把她当成亲姐一样。
“过些日子,我送你离开这里。”
宋氏有些狐疑的望着他,“为什么?”
周氏却拉着她的,管老爷为什么想要送她们离开,若是能走便赶紧走。如今这小佛堂的日子她还能熬下来,可这夫人身子却越孱弱,恐还不知道能熬多久——
盛谦没有说话,宋氏想了一会儿,便道,“老太君要给你娶继室?”
盛谦依旧没说话,宋氏心底却已经认定了这个答案。宋老太君是什么样一个人她很清楚,说不上好恶,她只是把盛家的一切看的比什么都重,也习惯了事事都握在手里的感觉。宋氏想了片刻,“老太君若想给你娶继室,我确实挡着她的路了,可我不想出府。”
“一个女人活着都没什么盼头了,倒不如死了干净。”
盛明珠立在后头,没有说话。她也不适合讲话,总归宋氏无论因为何种原因害过她娘,如今不提报复的事情,她总不能慷慨到对她伸出援助之手。只远远看着他们两人,宋氏也看着盛明珠。
“明珠不喜欢我,刘氏也不喜我。谦哥儿,别因小时候那些感情毁了你如今的家庭。”
宋氏道。
盛谦回头看了眼女儿,又回头看宋氏,他想了许多,“晚筝姐,从前或许都是我不对。我想了许多,之前你救我母亲,又从小护着我,及至你因为种种原因过了待嫁之年,我听从母亲话娶你,却从未给你丈夫的关怀。”
“我之过错。”
宋氏眼眶微红,盛谦又道,“大错已然铸成,我再弥补不了什么。”她年轻时的时光全耗费在了深深的庭院中,“去外头看看吧,兴许会有更好的风光,若化为一堆枯骨,你还想继续在盛家待着吗?”
宋氏垂着头,半天未曾开口。
——
宋氏身为主母,却已经失去盛谦信任,连同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