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这才硬着头皮,“今日长公主本来要见陛下,被皇后娘娘拦着。又差奴婢跟陛下请道旨意——”王福说道这儿顿了顿,才道,“说是请陛下赐婚给江郡主和七殿下。”
大魏的长公主便是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她一个女人家如今却捏着大魏三分之一的兵权,为着什么谁也知道,魏帝想了想,又笑了,“你去问祀儿,若他愿意娶,便替朕把这道圣旨拟下。”
说着便拥着被子躺着,眼睛随着一侧香炉冒出的烟气看着上头。倘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便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又能做的了些什么?王福等了一会儿,却没等来魏帝细说这事儿怎么办。
心里头便知又是一个难题,想着要如何拿捏分寸说出口,很快又去了魏祀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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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是拓跋人自己个儿的宴会,盛明珠只听说有许多拓跋美女的舞蹈连同新鲜衣物,却没看到。只是回来时候听金枝说起,“陛下给江郡主赐婚了,赐的是七殿下。”
一旁金嬷嬷平时寡言少语,伺候人却是贴心的很,旁边的核桃夹碎了只剩下包干净的核桃仁。盛明珠含在嘴里,眼光微微动了,“江郡主这般年纪,又这般身家,想来除了皇家,也没哪处容得下她。”
如今却与梦中什么都对的上了,魏帝本就是之后的帝王,江润言马上要嫁给魏祀了。盛明珠又从托盘上摸核桃仁,却摸了一手的碎核桃皮,她手重,核桃壳干儿碎,手指便被重重的划了一下。
“不吃了,撤下去吧。”
心中微微有些烦,盛明珠榻上起身。这几日她心情本都好好的,刚从盛国公府搬出来,不用见着那些讨人厌的脸,也不用想那些烦心的事儿。可越躲避有些事儿反倒来的更快,魏帝和那江大郡主已经定亲。
成亲怕不远了,如今魏帝已然病重,寿数也不长。
她不喜魏祀,一是因为梦中本身就带有的偏见,二则是因为那次她被魏祀与柳飞池合起来捉弄,后虽然管平救了她,可若管平那日不来呢,她或许真的会死在那里,或许真的会有野熊出没,想到这里盛明珠便觉得浑身一股阴气皱起。
“小姐,今日是元宵节,夫人让我过来跟说,一会儿咱们家出去逛逛,你这里收整一下。”盛明珠听见声儿才抬头,却见黄妈妈在窗口说话,又点了点头。黄妈妈走进来,又看着一旁的金嬷嬷,“嬷嬷,一会儿你要出去吗,京城里好玩的东西挺多的。”
金嬷嬷严肃惯了,老是不苟言笑,府中下人看着顿起威严。对黄妈妈这样的要是换了旁人还以为是在使脸色,不过相处几天了,黄妈妈倒是晓得这人脾性,从来一个表情。
“几个小姐去便罢了,黄妈妈跟着照顾,我便留着府中伺候着。”
她这性子就是这样,黄妈妈点了点头,也没在劝说,很快就出去整理东西了。一旁盛明珠自打快过年不用去书院日子就过糊涂了,一算今儿竟到了元宵节了,“今儿个不回盛府吗?”虽然分府出来过了,可按道理节日该回府看看的。
黄妈妈摇了摇头,“老爷说今儿不必回去。”
“好些日子没出去了——”却是好些日子没怎么在京城中逛过了,自打宋瑜走了,她也再没什么要好的朋友。
料峭春寒,外头冷的很,盛明珠有些兴致缺缺,不过到底是和家里人一同出去,还是打起精神,又让金枝帮着梳了头——前些日子盛谦乔迁时,户部同僚送来许多东西,贵重的他都没赶收,只留下了些漂亮的布匹,如今已经被做成了衣饰。
盛明珠穿了一件儿缠枝长裙,她如今年岁渐开,不大喜欢从前那些粉嫩的饰。便摒弃之前的珠花,头上带了个珊瑚模样的长簪,素雅大方,她眼神动人,又多添了几分灵动,金枝在一旁看着。
京中美人不少,可她总觉得自家小姐不大一样,美的不大一样。可是这样的美人也快要嫁人了,嫁的还是京里最位高权重的人,不过若为美人儿,自然也只该配英豪,金枝心里这样想着。
时至傍晚,盛谦便待着夫人连同两个女儿一起出门。
元宵节京中自是热闹非常,这一日原本该回家中过的,盛谦看着天上月,他昨日回府见父亲时将那些事儿全部告知了老国公,他当时便气的脸上青黄,今日又专门嘱咐他不必回府。盛谦自是气恨阮氏对不住自己的妻女。
如今不后悔跟父亲说,却总觉得有些事两难全。
“老爷,出来走便别想那么多心事?”芸娘与他十几年夫妻,自然知道他想什么,又指着一旁道,“瞧前面湖泊舟上有伶人在弹唱,咱们去看看?”
盛谦点了点头,一家人便都走到了人群多的那处。
船上有伶人在表演,曲调十分悦耳,盛明珠往前走了几步,却看见那船旁边的一所小船,正过桥洞,背影素淡,可那是她在熟悉不过的身影,便目光随着而走,又追了几步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