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怕他对女儿不好,盛谦自然不怕这个。
陛下赐婚,有皇家作保,而且管平到如今这样地位,两家关系又有牵扯,只怕还会尽心使女儿欢心,好成全这段婚事,保全两家关系。只是——他到底觉得不大合适,如果说管平是天上月,冷而寂。
可他想给女儿找的是一个能宠爱她的夫君,非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盛谦还要再说,魏帝又道,“或是你觉得管平有哪里不合适?”又看着盛谦,意真言切道,“侍郎,朕劝你好好为女儿着想,如今这世家里头,可还有哪个比管平更合适?”
魏帝这言,本就有深意。
他是孤臣,世家自都不合适。他心中千挑万选,选中柳至然,可如今魏帝已有了赐婚的意思,再说旁的也不合适,况且——似真如魏帝说的那样,管平家中一人,又是可托之人,“陛下,婚姻大事,臣之愿女儿日后安乐。”
魏帝看了盛谦一眼,跟盛国公一样,这一家人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
盛明珠自屏风内自也听见了二人交谈,又看着管平,他未说话。
片刻后方才那侍女就回来了,只跪在盛明珠身侧,轻声朝她道,“陛下唤您出去——”管平手里正捧着一杯茶水,眉眼被茶泽蒸腾,他本就生的俊美,如今离的近,仿佛真如完人一般。盛明珠从前觉得远的很,可如今——
“陛下叫你。”管平抬眼看了她。
盛明珠便从原先的位置上起来,又从室内出去。魏帝还在上座,盛谦看了眼她。盛明珠便对着魏帝行了礼,魏帝瞧着底下的人——看上去很乖巧,也生的很白净,片刻后才开口,“朕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么?”
“臣女听见了。”盛明珠点头。
“你觉得管平此人如何?”魏帝好似在与人闲谈一样,斜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扳指,“毕竟是你终身大事不必顾虑朕。”
她垂着头,“陛下赐婚乃是天恩,管都督又是人中龙凤,有何不愿。”盛明珠轻轻整理裙摆,又跪下身,“臣女谢陛下恩典。”
魏帝便抚掌大笑,“盛爱卿,如此你没什么话说了罢?”
盛谦垂着头只拱了拱手。似解决了一件心头大患一样,魏帝表情竟意外的热忱,他手拿起杯子,片刻后又放下,“王福,王福——”大声叫了几句,远在花园之外伺候的王福才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跪下,“陛下,奴婢听旨。”
魏帝道,“你去让钦天监算下,今年还有什么好日子——”又拍了拍头,看着眼下立在台上的少女,自是怎么看怎么乖巧,“皇后之前总跟朕说喜欢你,要收你为义女,朕好几次忘了。如今便替皇后操持了,你不会不愿吧?”
盛明珠恭谨道,“是臣女之荣幸。”
——
盛谦与盛明珠是晌午用饭时进的宫里,等到了夜里,圣旨就传回来的,倒不是赐婚的圣旨,是一道皇后收盛明珠为义女乃及赐封县主的懿旨,阮氏且愣着呢,一旁盛菲菲便瞪了她一眼,很快进了屋。
“现在怎么办?”盛菲菲手中丝帕被她搅成一团,“那盛明珠如今都被封县主了,她万一不嫁刘二说出那日的事情怎么办?”
阮氏道,“她不敢的,老太君也不会让她说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她人在盛家这个屋檐下就不敢。毕竟盛菲菲是盛家嫡女,她出了事儿抹黑的是盛家的颜面。盛菲菲如今心里想着的是自己的婚事——从前阮氏都说的好好的,等到时候给她大办一场让她风光出嫁。
可现如今阮氏手里的钱财情况盛菲菲再清楚不过,“从前我就劝你少跟着舅舅做那些生意,你又不会,如今弄的血本无归还累及我。我不管,若是我婚前你还没个章程,我便去告诉祖母了,让她替我筹备婚事。”
阮氏忙哄着她,母女二人正说呢,府外门房却进来。
翠竹禀报了一声儿,盛菲菲眼眶还红着,那门房在外头,供着身拿着一张拜帖,“二小姐,是公主府的江郡主递来的拜帖,说邀二小姐去公主府上小宴。”
盛菲菲讶然从位儿上起来,又走到那门房跟前一瞧,落款是江字。果然是江润言?她怎么会突然找她,盛菲菲最近本头疼的难受,不想去,可过去某些一直想搭上的人物此刻却突然开始与自己交际,她即便心里想拒绝去还是接了那拜帖。
“一会儿给我准备衣裳,我晚上去公主府赴宴。”
将脸上的泪痕擦掉,“翠竹,给我上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