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给我说亲,说的柳家的柳至然。过几日我们见过面,便要定下这亲事,兴许年后不到就要成亲。”
盛明珠脚步微微顿了,又皱着眉头看着宋瑜,“怎么这么突然?”世家成婚莫不繁琐,耽搁半年寻常,便是一两年都有的。没得哪家如宋家这样,这头刚说亲,就要年前完婚,如今离着除夕也不过两月的时间。
“我与他的来往书信,被我母亲现了。”
宋瑜的声音在夜风里有些沙哑,也有些沉重,“其实我知道早晚都有这天,我也知道我和他是无望。我知道我是宋瑜,我姓宋,我绝不能嫁给一个贱籍的下人,这会让我的家族蒙羞。”
两人前头不紧不慢走着,大魏的京城显得繁华而又荒凉。一路灯笼的光从两人头顶划过,地面儿上便有与本人及其不对应的巨大身影,窈窕而过。
“前些日子母亲关着我,我十分痛苦。”
宋瑜说这些的时候十分平静,盛明珠想起上次与她见面,距太子府小郡主满月也不过几日,她丝毫都没有看出来。
“可其实我原本就不该的,跟母亲说的一样,我该规规矩矩活着。如今我跟他相好,她不能冒险,不能冒宋家的险,不能让祖父和父亲脸上蒙一点尘。所以我要嫁给柳家,在尘埃落定之前。”
高门不能入,她怕以后这事儿被捅出来。便只有高不成低不就的宋家,而柳至然身有官职,又有在宫中做贵妃的姐姐,嫁他不算落宋家的面子。又算是低嫁,以后就算现她不洁,柳家也只能自吞了这个苦果。
这些话宋瑜没说,可盛明珠心里玲珑。寻思了一会儿便琢磨出了味儿。
眉头便皱在一起,这哪里还是亲娘,分明是把女儿当成一盆急着泼出去的脏水。
“宋姐姐……”
“明珠,你无须安慰我,我早都想通了”宋瑜看她一脸忧色,反倒自己先笑了,“其实也没什么,如今好歹我还有你能说说心里话……我如今好多了,被揭开了也好,我所有的羞耻心也都没了,明珠,你知道吗,她骂我跟父亲的妾一样,不知羞耻。”
盛明珠没有说话,她知道她需要的只是倾诉。
宋瑜并不是个成熟冷静的女子,只是她被宋家教的太过沉稳。所有的事情全都憋在心里的人,最深处的激进旁人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
两人一路吹了些许冷风,等再回到阁楼时,里头已经迎来了不少客人,毕竟今儿个热闹。
楼上用来迎接贵客,几处用屏风挡着。
盛菲菲与好友孟瑶和江润言以及另外一个刚认识的友人李千然聚在一处,李千然嘴巧,没一会儿便叫盛菲菲与她相见恨晚,恨不能什么话都一股脑告诉她。
江润言却眉头微皱,因着李千然的关系,她才找来了盛菲菲。只是听着半天说些东西觉得无聊。正巧转了头,便看见盛明珠与宋瑜二人从门外而入,盛明珠怀中还搂着一只猫,远远了瞧不清楚,只觉得形态可爱。
江润言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润言?”
李千然正与盛菲菲二人说的开心,见她突然起来,便不解问了一句。江润言还一直看外头,直到李千然又问了一句,她才醒过神来,又坐了下来。
“你怎么了?”李千然问了一句,又看着她之前看过的方向,“是外头有什么吗?”
江润言本想摇头,却似想起什么一样,又抬头看着盛菲菲,眼波潋滟,流转了一室的华光,“刚才似瞧见了盛三小姐了。菲菲,我似瞧她抱着一只猫儿,很可爱呢,你从前见过吗?”
盛菲菲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还是孟瑶在一旁戳了戳她,“郡主跟你说话呢。”
“拘谨什么,大家都坐一处,你们比我年纪小,叫我声江姐姐也可以。”江润言高傲,不爱与人相处。但不代表她没有与人交好的本事,这些手腕本就是世家嫡女不可缺的,她真若想与人交好自然手到擒来。
盛菲菲却受宠若惊,江润言她上赶着巴结都爱理不理的。
“我三妹妹,前些日子是不知道从哪儿抱来一只猫儿。”盛菲菲回想那猫儿的样子,“浑身白的,很可爱。似是宫里的东西,应当是我祖父抱回家来的。”
“盛三小姐在那边,菲菲,能否请你帮个忙?”
江润言目光在温软灯光下看起来很软,“那猫儿很可爱,我想看看,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