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冷着脸,场面也冷了。
“今儿个管都督办案,你们听说了吗?”宋瑜怕毁了盛明珠生辰宴,便岔开了个话题,“二哥,你素日话最多了,怎么今儿这事儿到了人多的地方,也不跟我们说说?”
几个女子便一齐望着宋值。
“铁腕子下作的案子,便是审清了也沾了血。”宋值素来是不喜管平的,他瞧不上他处理事情的方法。夺权便是用杀,稳政便是用诛,粗人一个。
“管平不过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手段又狠辣,说他做什么?”盛菲菲开口,宋老太君总在她耳朵旁念叨这个,时间长了自然也记住了。一时有些静默,管平在众人眼中似乎却实是这个。
没人说话,江润言有些为他抱不平。
片刻后有道温润的男声传出,“朝局之稳定在于平衡。管都督揽政那时,我年纪还小。却知大魏政权混乱,虽则他刀染无数鲜血,可眼下没他就没有如今散乱的大魏。”他虽用手腕揽权,却也确实在已千疮百孔的大魏上重新建起政权。
盛明珠便看着那人,有些可惜。心思通透,可是这样的话总不该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
柳至然素来便对如今一人之下的管都督有许多敬慕之情,听着旁人把他贬入尘埃,总觉得心里头有些不舒服。正巧抬眼又对上了一双眼,似有些诧异,片刻后便对他莞尔一笑,又摇了摇头。
柳至然才反应过来,到底如何大魏的情况,不是他可以说的。脸微微红,垂下头来。
“三小姐——”陈岑走了过来,半弯着腰,“今儿出门,瞧着一列锦衣卫,将这东西给了门房。说是管都督给三小姐生辰礼——”说曹操曹操就到,没比这更快的。江润言一时看着盛明珠,语气比之前重了。
听不出是不悦还是惊讶,“三小姐好福气,京城的贵女们可从来没得管都督一个礼儿呢。”
盛菲菲一时把手帕都抓皱了。管平是很多人心中惧畏,可如今连他都给盛明珠送礼了,上次她及笄礼都没这样——盛明珠一个庶出,她想怎么样,活生生把自己比下去么?
“好漂亮的披风!”宋瑜看着盛明珠开了那盒子,里头装着件红色披风,宋瑜摸了摸,“是狐狸皮的?难得的红狐皮子,还是完整的呢。”连宋瑜都移不开眼,旁边几个自然都是。
那披风柔软,又没有一丝的杂毛。盛明珠眼睛都亮了,想回去立刻上身试,又不好撇下客人。便故作端庄的让金枝收了起来,“管都督怎么送你礼了?”江润言眼睛便顺着那东西。
“兴许是因为我姐夫的缘故,我大姐夫在管都督手下。”盛明珠找了个理由。
江润言坐了一会儿,只觉得胸口有股子气儿上不来,便道,“我还有些事,便不久留了”说完也不理会众人什么反应,直接便走了。
宋瑜靠在盛明珠耳朵跟前,“这样摆脸色倒不如不来。”
盛明珠只笑了笑,也没说旁的。
——
夜里回了屋子,盛明珠便套上了那件披肩。还没等照镜子看看模样如何呢,又陡然想起昨个儿的梦,她又怕自己给忘了——忙出了门去盛谦书房,金枝正给她搬面大镜子等着她看,没料人跑了。
撑在镜子后头半天也不晓得前头什么光景,“三小姐?小姐?……”
“管先生,此前事情多谢。”
管平便笑了笑,“也没帮大人什么忙。”
盛谦也没再说这件事。他心里很清楚,所以当柳至然来户部时,也没有任何反感。任何地方总逃不了这些手段,何况柳至然这孩子不错,只是脑子太直,被耽搁了。
“这千万两的白银,盛大人打算如何?”管平又问了一句。
盛谦想了想,片刻后道,“取于百姓,归于百姓。”
管平垂着头,也看不清脸上表情。片刻后从椅子上起来,“我名声不大好,便不继续坏了盛侍郎名声。”说罢便出门了,盛谦晓得他身手轻快,便也没送,便回头了。刚才管坐那位置上椅子微微挪开。
折扇旁边有个用茶水写的字: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