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珠几乎摔了房间里的瓷瓶,“你再说一遍?”
“那郑家的使人拿了聘礼,说是要纳小姐为妾”,小厮苦着眉头又说了一遍。盛明珠气的胸口直喘,也不晓得是他们郑家疯了还是自己个儿疯了,又问道,“我爹同意了?”
那小厮道:“怎么可能,老爷当即就把人赶出去了!”
盛家和郑家,且不说京城的盛国公府,单说并州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盛谦便是府台,郑家一个八品芝麻官大小的人物,八抬大轿娶千金大小姐都不一定娶的回来,遑论要纳?这事儿说出去本就是被人笑掉大牙的一件事情。
“那媒人呢?”盛明珠又问了一句。
“回郑府了。”小厮道,又垂着头,有些犹豫,不知该说不该说,之前回了,又反反复复的来。
盛明珠看他吞吞吐吐的,“又怎么了?”
这时芸娘从外头出来,看见那小厮便摆手让他出去了。她眉头皱着,盛明珠从椅子上让开,她坐上去,手中拿了团扇,不停的扇,脸上还是怒容。盛明珠瞅着天不怕地不怕,其实便还怕她娘生气。
便乖乖的缩在一边,又殷勤的端茶递水。
芸娘一口凉茶下了肚,却还忍不住,看着自家女儿,也是少有的疾言厉色,“明珠,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和那郑瑞纠缠不清?”
盛明珠心里简直跟吃了黄莲一样苦,“女儿对天誓,从来没有。”
“郑瑞那蠢货,倒贴给我都不要。”
芸娘看着女儿,又忍不住从椅子上起来戳她脑袋,戳的她脑瓜疼,不断往后退,“说旁人是蠢货。我看你才是蠢货,你个大姑娘家,既然对他没意思作甚的半夜去跟人家湖边私会?如今好让人家拿了你的手帕上门提亲,现在都侮辱上门来了,你一个府台千金,去给旁人做妾?你是想丢死谁的人?”
“什么手帕?”盛明珠从她娘的气话中找到了重点。
“那郑家人拿了你的手帕说是定情之物呢。”芸娘自然晓得女儿性子直,说不喜郑瑞就是不喜,“你不喜他,那日夜里为何要去跟他见面?囡囡,你到底有没有跟他见面,还是旁人威胁的你?”
那日夜里无非是郑瑞拿着芸娘的事情做筏子。
可盛明珠总不能拿这件事让她娘担心,便垂着头,“他跟盛烟好。我不喜盛烟,便带着灰衣,想去教训教训他。”
“你——”芸娘恨不能揍死这胡闹的女儿,“你晓得这事儿的严重性吗?你晓得你一个姑娘家,日后失了名声该怎么办吗?”
盛明珠满不在乎,“我爹是府台。他们郑家人敢如何,难道还敢强娶我做小妾不成?”
“内宅的事情,别说你爹是府台,便是你爹是天王老子,名声坏了都不管用!”芸娘瞪了眼自家闺女,“好在这几日马上要离开京城了。那郑家人不敢惹你爹,你安安分分待在家里,别出去应该也生不出什么事端。”
芸娘心里想的清楚,到了京城天高皇帝远。而且明珠又是这房唯一的女儿,便是个庶女也是国公府的,没人敢惹上门儿来。
“刘姨娘,外头夫人叫,说是七老爷来了,有事情要商议。”芸娘马上从椅子上起来,走之前又叮嘱道,“这几日好好在闺房待着,莫在出去给我惹事了。”
——
郑家派来的媒人还在屋里,来的聘礼也摆满了整个院子。
不过礼多,却并不贵重,毕竟只是纳妾。
这时候前堂盛家已经坐了许多人,并州盛家的许多长辈,诸如盛烟的小辈儿,还有盛七老爷,各个面色不菲。盛谦还在府衙中没回来,对着诸如芸娘之类的女流之辈,这些长辈也都拿的起气势来。
“这几日明珠的事情镇日被旁人议论,谦哥儿媳妇,你是怎么打算的?”盛七老爷里头辈分儿最大,也不看芸娘,直接问宋氏。
宋氏摇了摇头,“到底身份不一样。明珠是我盛家的女儿,便是真的有私情那也不能为妾。”
芸娘当即眉头就皱了起来,什么叫便是真的有私情?
“私情,如今她的鸳鸯手帕和夜里与男人私会,传的整个并州城都知道。嫁,必须得嫁,若不是嫁了,让盛家一族以后如何在并州立足,她不嫁,坏了名声,盛家以后的女儿又该如何?”
“不嫁!”芸娘道,“七老爷,我家女儿的嫁娶由父女做主,老爷还没回来,而且她年纪还小,此刻谈论这些事情为时过早。”她素日温和,但每个母亲在面对儿女时都能竖起利爪。
“你一个妾有什么脸在这儿说话?”又看着宋氏,手指着芸娘,“谦哥儿媳妇,这就是盛家的家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