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侯本是兴致勃勃来迎接燕迟的,却哪里能想到一见到燕迟便是这般场面。
当下岳琼便变了脸色,他出来的急,身侧的刀剑都不曾带,只见燕迟一声令下,身边一队轻骑便直冲过来,他一时之间连调转马头回城的时间都没有便被许多把剑一起指了住!
岳琼眉头皱起道,“燕迟,你这是做什么?!”
燕迟面无表情的看着岳琼,“得罪了,请侯爷下马。”
岳琼见状更是不解,转而看向一旁的秦莞,秦莞欲言又止,可这个时候,她做为睿王妃,绝不可多言一句。
见场面僵持了住,后面岳凝实在忍不住御马上得前来,她定定的看着岳琼,“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昨夜有人突袭了北府军大营?!为什么有人在朔西军身后放火!父亲你可知道,朔西军一万前锋军和数名军将全都葬身在了青草原上,北府军中,皇后和太子被夜半袭营,皇后受了重伤,半夜到了朔西军营中求救,现在生死都还不确定……”
岳凝一时红了眼睛,“父亲,您告诉我,这些事和您没有关系对吧!”
岳琼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他看看岳凝,又看看燕迟和秦莞,心底总算恍然,原来这就是燕迟带兵袭来的理由!
“怎会……昨夜锦州军在落凤坡山南放火,我按照原计划带着人埋伏在溪谷之侧,后来戎蛮出了主营,最先交锋的便是和锦州军,我们和戎蛮缠斗了一夜,斩杀了至少万余人,后来暴雨下下来,山火灭了,我又带人去了戎蛮主营查看,这一查看便直到天亮时分,派了探子去青草原上,觉你们已经撤兵,又见戎蛮留下的大军痕迹是往北的,我便推测已将其打散了,他们仓惶退去了沧州,我这才领兵回撤——”
岳琼一口气说至此,又道,“我刚回来,正在安排伤兵便得知你来了,我正想着今日大家都劳顿,也要清理战场,想着今夜送信给你和皇后,明日会盟,以庆贺此番大胜,却不想……”
岳琼的语速很快,显然,他也被这件事惊的无以复加,哪怕解释完了自己一夜的行迹,也仍然没缓过神来!
昨夜……怎会生出这般多变故!?
此事和他无关是肯定的,那还有谁?!
这么一想,岳琼的眸子便是一沉,他心底隐隐的有了个猜测。
燕迟一双眸子鹰隼一般的看着岳琼,饶是岳琼,也被他看的背脊凉。
片刻,燕迟道,“看来此事和侯爷无关,既是如此,便请侯爷作壁上观吧,入城——”
燕迟一声令下,先驰马入城,秦莞跟在燕迟身边,身后的朔西军也都浩浩荡荡的进了城门,城中主道宽阔,两侧的民居却都颇为低矮,而燕迟早前就派人探过威县,如今,最是清楚锦州军的布防!
后边岳琼咬着唇,“父亲,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故意害他们,又想陷害给父亲!今日无论生什么,父亲都不要牵扯才好……朔西军可是死了一万多人,一万多人啊……”
岳琼唇角紧紧一抿,重重一鞭落在马背上,连忙追了上去。
岳琼欲言又止,看着指着自己的十多把剑叹道,“你们殿下已了话,我且照着话做便是,事情还没弄明白,先不必如此待我吧——”
几个士卒互相看了一眼,这才将剑收了回来,却是一副押解的样子左右看管着岳琼。
岳琼无奈,心底却着急,也只好如此的跟着朔西军一道进了威县县城。
如今的县城之中,足足驻扎着比朔西军还要多的人马,这些人一早就得知燕迟领兵过来,心底都十分好奇,经过这几次大战,营中许多人都对燕迟敬佩不已,得知他前来,第一反应是疑惑,而不觉得燕迟是来攻击他们的!
一时间,许多人围看过来,却大都未带兵器,待看到燕迟气势汹汹而来,方才觉得不对劲,却也没有人站出来喝止,主道两侧的士兵一个跟着一个,簇拥着朔西军往中军的方向而去。
同一时间,燕麒也知道了燕迟来威县县城的消息。
鲁霄急慌道,“殿下,这该怎么办?听说燕迟已经挟持了安阳侯了!连安阳侯的面子都不给,这……”
底下堂中的齐岑也开始擦额头上的冷汗,一边道,“殿下,属下……属下可全都是照您的吩咐,昨夜因为不熟悉地形,放火的位置还有了偏差,不然……”
燕麒阴鸷的看着齐岑,“你这个废物!你还敢说!若是你放对了地方!今日他燕迟哪还有命来找我们!?还不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齐岑面色白了又白,“殿下!殿下千万不要把末将供出去啊……”
燕麒咬了咬牙,掌心也微微出了汗意,然而他自然不想叫旁人看出,只将汗意擦在了衣摆上,又问,“贺林和徐槐呢?!”
鲁霄忙道,“都在外面呢!”
燕麒一把攥紧了拳头,“他们带的人多,是瞒不住的,北府军的事,我们便认了!至于朔西军的事……”
燕麒冷笑,“我们不认,他还奈我何,到了如今,他们都是反贼!我看他还敢在锦州军大营之中干什么!我可是成王,岳琼若是不管,那岳琼也要做反贼不成?!他可别忘了,京城之中,还有他一家老小!”
想到这一点,燕麒越有了持仗,当下站起了身来,拂了拂衣袍道,“走,出去,看看我们这位睿王殿下是来做什么的。”
齐岑不断的擦汗,见燕麒如此,心底却还是惧怕,然而到了这一步,他也没法子,只得胆战心惊的跟在了燕麒身后。
燕麒一出门,便看到燕迟带着朔西军,浩浩荡荡的进了锦州军的营门!
守营的锦州军觉得如此不对,想要上前阻拦,可刚一动,便有朔西军拔刀相向。
如此,那剑拔弩张的势头方才显露了出来。
锦州军们肯定燕迟是来者不善的,然而看到岳琼骑马在旁跟着,一语不,便也不敢轻易放肆,就这般的,燕迟驰马到了锦州军中军帐前的营地中央——
燕麒站在自己帐前,装作惊讶的“咦”了一声,上前笑道,“燕迟,你这是何意?”
见燕迟不说话,只一双眸子阴沉沉的看着他,他心底虽然虚,却还是上前几步装作无愧于心模样。
“虽然如今三军联手,你暂时与我们止戈,可到底,你的身份特殊,就这般带着朔西军到了我们北伐军营中,还是多有不妥当吧……”
燕麒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再加上那道貌岸杨的模样,倒是引的了其他锦州军纷纷附和,人群之中生出低声的议论来,营门口和朔西军对峙的锦州军士卒们也都越气恼。
燕麒见状很是满意,笑道,“有话好好说,你们还挟持了安阳侯做什么?安阳侯乃是我们北伐军的主帅,你如此,岂非叫大家心寒?连日来,安阳侯对你们可没有半点不敬之处。”
燕麒说完了,可燕迟还是没反击他,他面上的笑意一时有些难挂住,手心的汗意又漫了出来。
燕迟的目光犹如寒刀一般,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简直想要将他活活刮了似的。
燕麒渐渐紧张起来,方才那谈笑风生的样子便露了破绽。
燕迟继续盯着他,“昨夜,朔西军被人偷袭,至死伤万余人,你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