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表白(1 / 2)

慕川向晚 姒锦 5855 字 2022-11-01

这是注定忙碌的一天。

在一口沉寂了二十多年的鱼塘里查找当年证物,工程量会有多大?

刑侦队能抽调出来的人手,都去了孔家村。

犯罪嫌疑人孔光明也又一次被押解到了现场。

抽水,逮鱼,掏塘泥……这么一场声势浩大的活动吸引来了无数的围观。

孔家村的,还有外村的,站满了一条长长的警戒线。

不过,当他们听说要在鱼塘里找的人是孔光明的老婆时,那些人曾经在这里钓过鱼,或者曾经吃过这口鱼塘里的鱼的村民……集体表示胃不好了。

向晚也在现场,看大家伙儿从天不亮忙到旭日高空,饭都没有来得及吃一口,水也没时间喝,更加心疼起民警队伍的不易。

她去村口小卖部拎了些矿泉水过来,一人一瓶,并贴心地拧开了盖儿。

大家伙都挺高兴。

“谢谢向老师!”

“以后拧瓶盖这种粗活,让我们来做,哈哈……”

一个个忙得满头大汗,也没忘了开玩笑。

向晚哭笑不得。

摇了摇头,她自己也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就喝。

阳光明晃晃地刺入眼睛,她不由打了个哆嗦。

天太热、水太凉。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目光太温柔。

“饿了没有?”白慕川认真端详她,“要不我让唐元初先带你去吃点……”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向晚有些尴尬,“大家都在忙,我没那么娇气。”

“都到饭点了。”白慕川看看时间,拉了拉白色的手套,“估计还得忙一阵,你受得住?”

向晚不以为意地点点头,望一眼已经被抽干了水的鱼塘,以及鱼塘边的大竹筐里活蹦乱跳的鱼,“有什么现吗?”

白慕川眯起眼,“二十多年,时间太久,没有被消化的身体组织都腐烂分解了……”

“那咱们能找到些什么?”

鱼塘底浮着一层淤泥,好多人在里面捞。

“牙齿、骨骼。遗物。”

这些东西最坚硬,不容易被水里的生物或微生物所分解。

向晚点点头,看着他际线上的汗珠,突然有一些歉疚,“你看我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快去忙,不用管我……”

“闭嘴吧你!”白慕川淡淡剜她一眼,语气一如既往地霸道又温情,“我不管你,谁管你。等着!”

说完也不等向晚问,他径直离开了。

向晚不知道他让她等着干什么,一步都没挪动,乖乖原地待命。

很快,白慕川回来了。一只手揣在兜儿里,一只手神神秘秘地捏着个东西,站到向晚面前,还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低眉递给她一个塑料袋。

“拿着吃。这村里的小卖部也太水了,啥也没有。有的东西看着也不卫生。我把唐元初放在车上的饼干拿过来了,你先垫垫肚子……”

啊!

向晚惊愕不已。

凶巴巴的走,她还以为他有什么吩咐。

结果他竟然是去给她拿吃的了?

她怔怔看着白慕川,忘了动弹。

白慕川不耐烦地把袋子塞到她手上,“磨磨叽叽干什么?拿着!”

“谢谢!”向晚捏着饼干,手心有点汗湿。

太热了。她想。

可心跳这么快,闹哪样?

她局促地低头看一眼那饼干,白慕川却已转身。

不远处传来唐元初的哀嚎。

“我去,老大,你这样不对啊!咱哥几个累死累活的,你咋不给我们点吃的,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有没有?”

“滚蛋!”白慕川瞪他。

“啊!那饼干是我的?”唐元初嘴里啧啧有声,“果然重什么轻什么……”

“轻你个头!你要是女同志,我第一个给你。”

“得了吧!不要解释了,就像梅心不是女同志似的。老大,兄弟们秒懂……”

秒懂什么?一群大老爷们看看唐元初,再看看白慕川和向晚,似懂非懂,似笑非笑。

“秀得一手好恩爱。喂得一把好狗粮。虐得一堆好狗……”唐元初呵呵呵地笑。

“喂喂喂,谁狗呢?”大家不服,集体怼他。

“都干活!”白慕川望一眼塘面,视线又在众人脸上巡视一圈,激励似的朗声道:“兄弟们加把劲儿。等干完手头的活儿,晚上我请客,谭鱼头!”

“……”

众人默默的。

目光怪异,眼神纠结。

只有筐子里的鱼好像听懂了,可劲儿地挣扎。

“老大!”鱼塘中心,谢辉溅了淤泥的脸笑得灿若春花,“找到了,我找到了……”

那是一块看不清颜色的骨骼,裹满了淤泥,在阳光下滴着泥水……

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对警察来说,却像寻着了宝。

大家兴奋起来,几个人集中到那个位置,陆陆续续地又有了现……

没有分解掉的牙齿、指节等等……

程正这个法医物证学的高才不是浪得虚名的,没有借助任何仪器,在现场就分辨出了狗骨、人骨,以及骨骼与身体位置的对应…

一件件物证被装入物件袋。

孔光明愣愣看着,目光涣散,不知在想什么——

警戒线外,村民们的神经也被现挑逗了,三三两两,指指点点。

向晚目光染上一层雾,内心虔诚祈祷,不要再有人死亡了……

~

这一趟,收获颇丰。

打了几十斤没人吃的鱼,还有一堆人和狗的遗骸和遗物。

不过,向晚期待的那一只谢绾绾的娃娃,并没有找到。

回到队上,中午饭点已经过了。

大家伙收拾收拾,在刑侦队的一个饭馆就近用餐。而提前去点餐的唐元初恶作剧地点了一道红烧鱼。

结果,两桌民警十几个人,只有程正一个人淡定地吃了半条。

这就很厉害了!

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他却面无表情,吃完就走。

向晚看着他淡然离去的背影,突然有点忍不住想笑。

这个程正比她还要注孤生啊……

哪个妹子跟他生活在一起,不得天天上演恐怖片的节奏么?

“回神了!”一只有力的大手在眼前一晃。向晚偏头,看到白慕川疑似不爽的脸。

“怎么了?”她问。

“看他能管饱?”白慕川指指她碗里的饭,“吃完!”

“吃不下了!”

吃了两块饼干,垫了一下肚子,加上向晚初入这行,还有点不适应工作与饮食的协助统一,并没有什么胃口。

白慕川冷脸,“下午还有工作。不吃饭,哪有力气干活?”

向晚一怔:“什么工作?”

白慕川:“再审孔光明。”

“哦……”

“哦不行。吃才行。”

向晚撇嘴,莫名觉得他的样子……像个封建大家长。

她不吭声,慢悠悠地扒饭,想着案子,吃得味同嚼蜡。

……

案件有了突破,王局特地打电话过来慰问刨了半天鱼塘的同志们。

白慕川简单向他汇报了一下案件的进展,然后带向晚去了审讯室。

到了这个地步,孔光明心态已经崩了,基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孔庆平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其实早就知道了。”孔光明还坐在那张木椅上,手上戴着铐子,脑袋微微耷拉着,最先告诉警察的,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大概突破了心理承受的极限,他说起往事,没了之前的激动。

“那个女人不安分,说是去饭馆打工,却怎么都不肯告诉我是哪家馆子。每次回家都擦脂抹粉的,哪像干饭馆的人?村里人背后都戳我脊梁,说她是个卖的。”

“怀孔庆平的时候,她在家里安分了一阵子。我就想,甭管是不是我的儿了,能安生过日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我家那种条件,也讨不着什么好女人。她好赖从来没嫌弃过我家穷……”

“这人啦,也是怪!我心里是这么寻思的,可就像打了个结,怎么都过不去那坎儿。她生孩子那阵儿,我俩天天吵架,她脾气也不好,把我妈气得差点跳鱼塘……”

“好不容易孩子满月了,她就闹着要走,说跟我过不下去了……”

“我俩没打结婚证的,她要把孩子抱走了,我上哪儿找人去?我当然不同意。那天晚上,我多吃了几口酒,吵起来,就揍了她……没想到,她一个想不开就喝了农药……”

“大半夜的,我哪会想到她真会寻死?等我第二天酒醒,她都没气儿了,满嘴都是白泡泡……”

“我吓坏了,赶紧叫我妈进屋……我妈说,不能叫人家知道屋里人死了,要不然我是要吃枪子的……我妈让我不要张扬,就对村里人说,这婆娘养不熟,跟野男人跑了……”

“那天家里头全乱了,孩子没奶吃,哇哇哭,我六神无主,不知道咋干……后来,我妈把打猪草的刀拿出来,把她给宰了,煮锅里,说慢慢喂狗……骨头就丢在塘里……”

“那狗吃了肉……没两天,居然也死了。我们就把狗和她一股脑塞在饲料袋,全沉了塘……”

“孔庆平……我一直讨厌得很。看到他,我就想到他妈,那可遭心了。我原想着送人算了,我妈说,孩子小,也不懂事,养大了,也是自家的亲儿子……反正我也不插手,她爱养,就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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