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简简单单的回来了,不知包含了多少艰辛。
水流湍急的长江,他身负重伤,又中了毒,不知如何九死一生才捡回了一条命。
纵然他没有提过,可是他们都清楚,那必是一条无限艰辛的路。
苏茵一瞬不瞬的望着容华的脊背,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这些日子,她日日跟在他身边,可还是会恍惚,会失神,她总是一言不的看着他,心中满是惊恐,生怕她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她就这样患得患失的跟在他身旁,这些话苏茵从未说过,她深深的埋藏在自己心中。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她情愿永远都不要醒来。
习惯了拥有,便承受不住失去的痛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容允连说数声,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难以言说的激动。
容华是他看着长大的,这冰冷无情的门第之中,他们一路扶持,一路相伴,在严寒的冬日一起抱团取暖,才走到了今日。
这几年容华不在,他一个人站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除了孤寂,便剩下满怀的忧伤。
容家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能说上一句知心话的。
再也没有人陪他肆意说笑,没有人陪他把酒言欢。
如今他回来了真好!
容华抬眸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
在他的目光之下,所有人眼眶一红,沉声说道:“恭迎少主归来!”
清冽的冬日,每一个人的心都是温暖的。
“长青呢?”环视一周,容华蹙眉问道。
容允扬眉一笑,揽着容华的肩头说道:“长青还在四处寻你,你离开的这几年,他一刻不停的到处找你,你放心吧!我已经命人飞鸽传书通知他了,很快他就会回来的。”
容华轻轻的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过多的心绪。
容允揽着他就走,一面走,一面说:“走,今日我们叔侄两日不醉不归!”
容华扭头看了苏茵一眼,轻声说道:“好,不醉不归!”
容允顺着容华的视线朝苏茵看来,淡淡一笑:“阿茵也一起来吧!一别三载有余,也是许久未见了。”
苏茵却摇头拒绝了,她勾唇一笑说道:“我想自己转一转。”
容允并没有勉强她。
容华深深的看了苏茵一眼,笑着跟容允一起离开。
容华回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容家。
这一日,容家所有的人都无比兴奋,那摸样比过年还要高兴。
苏茵辞退了随行的婢子,一个人缓缓的走着。
她独自一个人走到了初见白氏的佛堂。
昔日的佛堂依旧破旧了。
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吱呀!”她伸手推开佛堂的门,里面的陈设一如往昔,不过失去了主人,再也没有往日的生机了。
佛堂里供奉着白氏的牌位。
苏茵走了进去,上了三炷香,目不转睛的看着白氏的牌位,心中满是愧疚。
她终究没能保住那个孩子。
她看做比性命还重要的孩子,她终究没能保住。
这是她一生痛。
不仅是因为她,更多的是因为白氏,容华的母亲。
给白氏上完香之后,苏茵亲自动手将佛堂打扫干净,等她出来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
苏茵也是后来才知道,白氏也出自医术世家白家,更是白子衿的舅母,因着这层关系,白子衿才能留在容华身边,更重要的是白子衿是白氏看重的儿媳妇人选,不过天意弄人,她数次向容墨提及此事都被容墨拒绝了。
因为容墨不能坐看着容华与白氏联姻,得了白家这个助力。
纵然白家与容华已有血缘关系,但不是嫡亲,任何时候白家先考虑的都是白家的利益,若是让容华与白子衿联姻便不同了,白子衿是白氏的嫡女,便等同将容家的利益与白家的利益紧紧的捆绑在一起,白家便会不留余力的帮助容华。
这也就是容墨为什么会选谢婉,她门第远远高过于白子衿,只有这样才能堵住白氏的嘴。
冬日天黑的甚早,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
苏茵去了容华带她去过的月华苑。
这里倒是一如往昔。
容允仿佛知道她会来这里一样,早已命人准备好一切。
屋里纤尘不染。
一如当年的摸样。
只是她的心境却不一样了。
她一来,婢子便将饭菜摆了上来。
四菜一汤,都是她喜欢的口味,清淡不油腻。
她独自坐在那里,用了一些饭菜,只吃了一点便没有了胃口。
她洗漱过来,坐在外面的长廊上,遥望着天上的月亮。
寒风凛冽,她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