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什么事?”苏茵开口问道,无为跟在她身边多年,他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他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况且苏衍又是她的弟弟,他收他为徒,纵然她不常下山,可他对他的教导她也是看在眼中的,名义上他是他的师傅,实则如亲弟弟一般待他,无缘无故的无为怎会要杀他,定是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无为才会这般恼怒。
“阿姐!”苏衍不敢说谎,只得将他教杜若*无为的事说了出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清楚之后,苏衍翻了个白眼接着又道:“杜若都那样了,师傅还是没有一点反应,你说师傅他是不是身体有问题?”
“阿衍你可知你错在哪里?”苏茵看着苏茵轻声问道。
苏衍在苏茵的注视下垂下头去,一副羞愧难当的摸样,小声说道:“错在不该教杜若*师傅。”
说完,苏衍立刻义正言辞的说道:“阿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阿衍,你错在思虑不周。”岂料苏茵竟这样说道。
令得苏衍顿时一怔,不由得长大了嘴巴,阿姐竟然没有怪他,只说他思虑不周。
“是,我知道了。”苏衍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苏茵。
“阿衍,我若是你,便会告诉阿若准备一包媚药,在媚药的催动下,无为还会无动于衷吗?他的性子我了解,一旦他对阿若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一定会对她负责的。”苏茵缓缓道来,想起无为她心中便有几分愧疚,她在这里隐世不出,无为就在这里陪她。
他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给她说过,便是待她的那份心意也深埋于心中,只是不想给她负担与压力,心甘情愿的就这样陪在她身边。
其实想一想,她除了别有目的的救了他一命,又为他做过些什么呢?
他若真能跟杜若在一起,也算了却她一桩心愿,杜若她也是看在眼中的,她是真心待无为的,不然她不会留在这荒凉之地陪着无为,且一陪就是三年,还无怨无悔。
这世上这样的人不多,可遇不可求。
“阿姐,我知道了。”苏衍本以为苏茵定会狠狠的吵他一顿,那里知道苏茵竟会说,心中很是得意,甚是准备回去了,再把这法子一并告诉杜若,有了阿姐的提点,他就不相信这一次,还不能成事。
“可这法子也只能用一次,无为已然有了戒备,你以为阿若还近得了他的身吗?”苏茵这一盆冷水浇下来,顿时浇灭了苏衍心中所有的希望。
“我知道了,阿姐。”苏衍蔫蔫的说道,一副无精打采的摸样。
心中自责的很,阿姐说的对,都怪他思虑不周,若是如阿姐这样说,杜若兴许已经成事了,可这也不能怪他,他一个毛头小子那里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媚药。
“你今晚就在山上睡一晚吧!等明日你回去了,无为的气定然已经消了七七八八,你再诚恳的认个错,这事也就算过去了。”苏茵说着,转身往竹屋走去。
无为纵然再恼怒,也不会轻易来打扰她的。
“好。”苏衍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
雪还在下,山上种满了翠竹,每一颗都是阿姐亲手栽种的,这里除了三间竹屋,就只剩下容华大哥的衣冠冢了。
白子衿救下阿姐之后便消失不见。
他还清楚的记得,阿姐醒来的摸样,她一句话也不说,就那样静静的躺在榻上,双眸枯寂,犹如一个垂暮的老人,一副了无生机的摸样。
母亲与外祖母在她榻前哭了又哭,只求她说一句话,吃一点饭,可她还是没有看见,听见一般,一点也不为所动。
就这样过了七天七夜,就在他们都以为她活不下去的时候。
也不知容允对她说了些什么,她开始吃饭,喝水,只是还不肯说话。
如此又过了十数日,她开始下榻走动,别人问她话,她也开始一个字两个字的回应,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好起来的时候,已经接受了容华不在的这个事实。
她带着他们,还有容华随身的琴,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容家。
她将他们送回了上庸,执意要上山给容华守孝,母亲和外祖母拦不住她,只得任由她这样做。
这一日一日的,一晃已过去三年多。
可阿姐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怕她这一生就要在这里这样过了。
苏衍躺在竹屋的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担心无为会追上了,岂料,无为真的没有上山。
这一夜他睡得浑浑噩噩极不安稳。
第二日,雪还在下。
等他起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没有苏茵的身影了。
他轻叹了一声,出了竹屋朝容华大哥的衣冠冢走去。
果不其然,阿姐又在哪里。
她一袭素白的衣裙,外面裹着白色的狐裘,连把伞都不带,就那样站在雪地之中,望着容华大哥的石碑出神。
其实石碑之下就只有容华大哥的一把琴罢了。
长青在带着人在长江整整寻了半年,容华大哥终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杳无音讯。
如今长青都没有放弃,听说他早已离开了容家,天南海北到处游走,便是为了寻找容华大哥。
阿姐还有他们都固执的认为,他一定没有死,一定还活着,只是不知在哪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