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渊见阮兰芷一脸的不情不愿,却依然不由分说地搂着她往那石拱桥后面的撮角亭子里走。
甫一进亭子,只见石桌上摆了不少山里野味,都是选取动物身上最精华部位的肉,石桌中间还架了个火炉子,想来是用来烤肉的。
“这些是我先前命人在附近山林子里捉的野味,现烤现吃,阿芷只管坐着等一会子,我来动手。”苏慕渊俯身将阮兰芷放在靠椅上,又亲了亲她的香腮,这才去捯饬那些个野味。
阮兰芷长成这么大,一直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在京城里生活的她,从未来过山上,更加没见过那些猩红的新鲜血肉,彼时,她只觉得苏慕渊是个茹毛饮血的野蛮人,竟然拿生肉放到架子上!于是只掩住口鼻撇开头道:“我不吃这些个东西,你快送我回去!”
苏慕渊闻言,定定地看了阮兰芷一眼,眼神里一闪而逝的挫败不容忽视,他忍了忍,还是把即将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垂继续烤手上的野味。
是了,这么简陋的吃食,阿芷哪里看得上?苏慕渊自嘲地笑了笑,他想,但凡是他苏慕渊奉上的东西,阿芷都会弃之如敝屣吧……
两人就这样互不搭理地各自坐在一隅,沉默压抑的气氛渐渐在亭子里流淌。
不多时,一股浓浓的肉香味儿扑鼻而来,阮兰芷越局促了起来。
先前阮兰芷被失控的苏慕渊缠着折腾了一下午,又坐了许久马车,这时候早已饥肠辘辘,可她又没试过这般吃法,总觉得那血淋淋的肉瞧着有些吓人,就算烤熟了,心里还是有些障碍的。
阮兰芷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暗自咬了咬牙,她在心里盘算着一定要扛过去,坚决不吃这禽兽烤的野味。
就在阮兰芷在心里琢磨着这一晚上究竟该如何熬过去的时候,苏慕渊拿着一盘烤的香味四溢的炙鹿肉和炙野狐狸肉,端到阮兰芷的面前,又从自个儿的腰间取了一把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匕,将这些个炙烤野味切成小小的一块儿,拿筷子夹起来吹凉了,方才递到阮兰芷的唇边。
阮兰芷虽然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可她哪里拉的下脸来吃苏慕渊送来的东西?于是强自端着一副高姿态,负气地撇开头,别扭地道:“我不饿,苏侯爷还是自个儿吃吧。”
苏慕渊闻言,只拿那深邃的褐色眸子深深地看着阮兰芷,他伸出手来,钳在阮兰芷那精致秀巧的下巴上,略微使力,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阿芷都半天没吃东西了,跟我拧着来,你又讨不到什么便宜,这又是何苦呢?”
“阿芷乖乖儿的把肉吃了,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嗯?”苏慕渊耐着性子诱哄着。只是那恼人的大掌却隔着衣裳,略带惩罚意味地捏了捏阮兰芷胸前那对玉雪粉团。
这当口阮兰芷正是饿的难受,听着苏慕渊那口气,满满都是叫自己屈服的意思,阮兰芷气的两眼黑,呐呐不能言,她闭了闭眼,蹭地就站起身来。
阮兰芷先是恶狠狠地剜了苏慕渊一眼,其后伸手打掉了他手上的筷子,怒道:“你怎么都听不懂人说话呢?都说了我不想吃,你赶紧拿走!”
苏慕渊心知她还在恼自己将她强行拐了过来,他原本微微翘起的嘴角捋直了。
前两日苏慕渊接到探子消息,突厥国的赫连大汗去了漠北,如此一来……只怕那分裂出去的西突厥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先前说过,突厥内乱,对塞北戍边来说是件大好事儿,苏慕渊也正是借此机会回京搅乱朝堂,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儿与周士清一派斡旋。只不过平静日子也没过上几天,这便又要赶回塞北去了。
呵,本先他在山上布置了这些,就是想接阿芷过来好好儿相处一夜,谁知话还没出口,倒叫他撞见了阮兰芷与周庭谨在书斋的那一出。于是在满腔的怒意与嫉妒下,这才克制不住地做出了“惩罚”阿芷的事情来。
思及此,苏慕渊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又重新取了双筷子,将盘子里的肉送到了自个儿的嘴里,大嚼特嚼了起来。
这厢阮兰芷见苏慕渊神情冷了下来,也不看她,而是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阮兰芷有些无法置信地看了半响,最后还是忍不住跺了跺脚,转身走到另外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她现在又饿又委屈,晶莹的泪水含在眼眶里,正是满腔的怒意无处泄,却见苏慕渊优哉游哉地径直吃着烤野味,一派旁若无人的模样,阮兰芷见他那般惬意,不由得在心里把这没脸没皮只会轻薄人的禽兽骂了个通遍。
阮兰芷气的眼前阵阵黑,干脆借着角灯,撇头去看亭阁顶端,精致鲜艳的壁画,彼时,她在心里又有些怂地暗自懊悔着,自己为何要拒绝那野味,毕竟……毕竟,吃了饭才有力气跟他对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