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苏慕渊因着阮兰芷前些日子被阮思娇弄伤了手脚,一直怀恨在心,今日借着阮思娇跑来婧姝院耍横,趁机以庶出在阮府兴风作浪,打压嫡出为由,又以“赵慧嫁入这样的人家不放心”做幌子,吃住了万氏,后者为了讨好他,这就叫人去把各个院子里的人统统叫过来观罚,以示警戒。
“待会子行罚,林勇财家的,你叫王管事儿的去把其院子里手上没活计的下人,尤其是几个姨娘和哥儿,都叫来看着!”
此话一出,众人各自思量,可不论心中打着什么主意,有件事儿决计是不会改变的——今日阮思娇同李艳梅两个是要遭大殃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方姨娘与文姨娘,以及生了哥儿单住独院的沈姨娘和曾姨娘,俱都到了场。
因着彬哥儿还在午睡,曾姨娘叫了个婆子留下来看顾,自己便带着个丫头来匆匆赶来了,而哲哥儿则是在忙着背书,并没有空出房门,这几日夫子留下的功课,还挺繁重的。
四位姨娘将将跨进院子,就见一名色与眼珠浅淡,身着紫黑色锦缎长袍,身形高壮的年轻男子坐在正中,他的左右分别坐着老太太万氏,以及嫡出的二姑娘阮兰芷。
方、文、曾、沈四位姨娘见状,心下诧异,先前说过,在术朝,唯有三品以上的大员方可着紫色常服,此人身着华服,显然品级不低。
在京城里,这般异相的勋贵男子可不多见,不作他想,这人自然便是那年少时一战成名,威名远播的苏侯爷了。
这威远侯怎地会来阮府?两人互视了一眼,很是有些想不明白……
然而古怪的事件可不单单这一桩,在阮府,万氏从来都是独自一人坐于高堂之上,阮兰芷虽是嫡出,可有万氏在的时候,却从来没有轮到她坐在扶手椅上的份儿,平日里,这位纤纤弱质的二姑娘,至多也就是坐在万氏身旁略矮的小椅子上,更多的时候,则是站在万氏的身旁伺候着。
而今日,阮兰芷竟坐在威远侯的左手边,那是一副真正儿的婧姝院女主人姿态。
万氏见人来齐了,先是抿了一口茶,又略略问了两位哥儿的情况之后,这才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在场的各位心里应当明白,老身最是讲规矩的一个人。我平日里教导府上的两个姑娘,从来都是贞顺节义,端庄知礼。”
万氏扫视了一圈,见大家都点点头,她话锋一转,变得十分严厉:“思娇这丫头虽是姐姐,却没有一个做姐姐的样子,她既不分尊卑,又无姐妹之情谊,今日竟然叫上几个婆子跑到莺莺院子门口来大吵大闹,蛮横无理,意图伤人,恶劣异常,这般做派,同那街头撒野的泼皮也无甚差别。”
说着说着,万氏又捂着胸口,做出一副痛心疾状:“思娇的爹爹出了大事儿,正在牢里受皮肉之苦,这不孝女却还不知收敛,做出这等错事,倒叫侯爷看了笑话,老身这辈子,还从未这样丢丑过!”
“本来这个事儿,应该是要关起门来教训教训的,可怜我儿仁青还关在牢里,对此毫不知情,为今之计,只好由老身代他好好儿管教管教这孽障了。今日叫你们来,是叫你们来一同看着,往后再出这样的事儿,老身决不轻饶。”
阮思娇眼见躲不过了,心里真真儿是恨毒了阮兰芷。
她平日里对阮兰芷做的事儿,可比这过分的多了,却也不见有谁为她这位嫡出的二妹妹出头,可今日苏侯爷一来,祖母为了巴结他,竟然把全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叫了来,统统都来围观她受罚,这口气叫她怎么忍得下?
阮思娇如今吃了个哑巴亏,却也不得不跪伏在地,抹着泪珠子委委屈屈地道:“老祖宗说的是,思娇甘愿领罚。”
“嗯,你心里明白就是最好不过了。”万氏淡淡应了声,她有些紧张地转头看了苏慕渊一眼,却见后者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在心里思忖着,想必侯爷正在等着看她后续会怎么处理,可千万要谨慎着些。
于是万氏做出一副尊重“苦主”意见的表情道:“莺莺,毕竟这事儿生在你们婧姝院,在处置阮思娇一事上,莺莺怎么看?”
阮兰芷眨了眨无辜又清澈的大眼睛,佯作一副她最擅长的“乖巧柔顺”模样儿:“全凭祖母做主,莺莺没有异议。”
苏慕渊在一旁不错眼地瞧着,心里却在腹诽,若阿芷对我也是这般听话的模样,我也不必费那样多的功夫和岁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