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看得出来,年东南在宫里头是受了暗算。他是个谨慎之人,饮酒从不过量,那酒必定有古怪。
将他弄得不省人事,便强行将那两个小丫头硬是搅合在一起送回府来,呵呵,德文帝和那密贵妃难道是怕他清醒过来之后不肯从命又弄得他们下不了台吗?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
“夫人,老奴叫人熬了醒酒汤,夫人喂侯爷喝一些吧!”方嬷嬷端着个小小的嵌螺钿海棠式的托盘进来,上边搁着一个甜白瓷花卉纹碗。
“放一旁吧,打盆热水来我替侯爷擦一擦,等他睡够了自然会醒。”春霞淡淡说道。
他并非单纯的醉酒,醒酒汤又有什么用?
方嬷嬷还以为春霞心中还有气,一边答应着一边忍不住轻叹劝道:“夫人,侯爷待夫人如何夫人如何不知?这么些年来,侯爷心里身边可就只有夫人您一个!那两个人是宫里头赐下的,跟侯爷可没什么关系,夫人,您可别因为此事跟侯爷怄气生分,你们生分了,岂不是正好给了外人机会?”
春霞长长的吐了口气,笑道:“嬷嬷放心,我哪儿是那么糊涂的人?我自己的丈夫我还能不明白他吗?虽然我心里头也有点儿不舒服,但绝不会迁怒给他的。嬷嬷,您快叫人打水去吧,侯爷这里有我照顾就好了!”
“老奴就知道夫人您心里头比谁都明白!”方嬷嬷这才放心,笑着出去叫人打水。
年东南昏昏沉沉的就这么一直躺着,直到晚上才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正要起身便感觉脑子一阵眩晕,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瞪着室内,一下子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你醒了?”春霞松了口气,却是神色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这是,这是在——咱们家里?”年东南挣扎着要起身,春霞便扶了他一把,扶他靠坐在炕头。
春霞嗤笑,偏头瞪他道:“怎么?侯爷好像很失望?还是说乐不思蜀,连自己的家里都不认识了?”
“你胡说什么!”年东南浑然不知生了什么,笑着将她揽了过来,笑道:“我不是在宫里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那你可记得你在宫里都做了什么?”春霞问道。
“做了什么?”年东南一怔,见春霞的模样不像开玩笑,心里下意识的感觉有点儿不妙,认真的思索了好一会,说道:“与皇上饮酒,然后——”
该死!然后什么,他竟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他就记得,然后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就睡到家里暖阁中的炕上来了。
“然后醒过来就到了家里了,是不是啊?”春霞撇撇嘴,甚是不快。
“呵呵!”年东南笑了起来,柔声道:“好媳妇,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你怎么生气了呀?”
“看来你是真的完全没有印象了!”春霞简直有气都没处撒,说道:“是啊,你不但好好的回来了,还给我带回来一份大礼呢!”
“大礼?”年东南愕然,不妙的感觉渐渐的更浓重了。
春霞只好将白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同他说了。说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又气恼起来,绷着脸不做声。
“这——”年东南自己也瞠目结舌,脸色难看之极。
“媳妇,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居然有这种事!我——”年东南连忙紧紧握住她的手紧张表白。
“我知道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春霞仍旧止不住的怒意,冷冷道:“可是有什么用呢?你进宫之前我明明叮嘱过你,长公主说召你进宫设宴安抚是密贵妃的主意,那个密贵妃怎么可能安着好心!你却半点儿提防之心也没有!还好这一次送来的只是两个‘伺候’的宫人,如果是哪一家哪一府的千金小姐或者郡主县主之类的,你自己说说该怎么办!就算你再不喜欢、我再不情愿,难道能不给人家名份吗?”
“是我疏忽了!”年东南恨恨一拳捶在炕上,冷笑道:“我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由着密贵妃做这种下三滥的事,皇上他真是——”
“皇上也是个人,”春霞哼道:“先前我大闹了那么一场虽说给了他台阶下,他心里头又如何能够甘心?加上密贵妃在旁撺掇挑拨,他自然巴不得看到我吃瘪、闹笑话!你呀你呀,都怪你!”
“……”年东南动了动唇无言以答,轻轻揽着气呼呼的妻子拍抚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