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非语眼睛红的站在那里,裴锦宣肩上两块画板滑下,扔在地上,忙拉过非语的手,细细端详着,除了她眼睛里那些闪动的情绪,并没有哪里有不妥,这倒让他更着急了,“怎么了?怎么说走就走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所看看。”
说着就要拉她,非语摇了摇头,挣开裴锦宣的手,从地上将画板拣起来,将其中一块画板递给他,抬手将面颊上的片别在耳后,“我没事,爬山有些累,回去睡一阵。”
看着非语背着画板远远离去的背影,裴锦宣久久的看着,捏着画板背带的手,微微一紧,喃喃问,“爷爷,非语为什么不开心?”
“小孩子脾气,哄哄就没事了。”
非语回到流水苑自己住的房间里,打开画板的纸夹,也许看了今天画的风景,会让她的心情稍稍好一些。
可是她看到的是,那么美的自己。
是不是太久没有好好照过镜子,所以才不知道,原来自己低头浅笑的时候,会这么好看?
她是什么时候这样笑过?
房门被敲响,她走过去,拉开门,裴锦宣站在门外,隽秀温雅的男子,和这个宅子里的兄弟们一样,都有不凡的皮相,却偏偏同任何一个人的气质都不同。
没有那些人眼底的深不可测,他秀长的身形,干干净净的站在门口,从他的脸,到他的眼睛,一如四年前的——逢生。
“非语,画板拿错了,我来……”他话还没有说完,看她身子微微一侧,让出一条道来,目光过去,看到书桌上放着画板,里面的纸张已经抽了出来,正是他作的画。
突然,白面通红。
非语莞尔,“锦宣,送给我吧……”
他微显尴尬的“呵”笑了一声,面色依旧泛着红,“……好,等我画完。”……
申青和裴锦弦回到梧桐苑的时候,已经是饭点了,打电话给裴锦宣问了非语的情况,便也安了心。
裴宅没有晚饭一起进餐的习惯,于是各回各的院落。
两人没有坐车,一路上散着步,这熟悉的路,总让人升起无限感慨。
不知怎么回事,有时候思维居然控制不了脚步,当申青站在被深深的灌木挡住了路的丁字路口时,突然鼻子一酸。
心像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害她动不了脚步。
这辈子悔的事情太多太多,但是有些事错了可以弥补,可以努力再次争取,偏偏那件事,如何也弥补不了,没有要怪任何人的意思,只怪自己为什么会钻进那树丛里。
若那天雪球没有不见,她不进去,现在……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腹,现在她的肚子,应该比叶筱还要大了,再过几个月,她就可以做妈妈了……
或许是触到了很不愿意去抚碰的神经,转身扑进裴锦弦的怀里,紧紧的揪着他的衣服,“锦弦,难过……”
她猛一吸鼻子,狠狠的咬了唇,声音都颤了,“好难过啊……”
她没有说为什么难过,他的脑海中冒出了四个字,感同身受!
他每次走过这里,都把脸就向另外一边,否则眼前全都是一片血色,掌心下她的背因为抽泣而颤抖,“还会有的,阿青,孩子,一定还会有的……”
他还能怎么安抚她?他连自己都安抚不好。
“原来是阿青和锦弦啊?!”
申青听到声音,忙把眼睛一抹,抽了抽鼻子从裴锦弦的怀里出来。
裴锦弦和申青的目光齐齐看向朝他们走来的裴歆瑶,才现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很不合适,禁园这个地方,姑姑在这里住了二十年,他们站在这里,姑姑会不会想多?
裴歆瑶比以前的气色好了很多,只是说话口气依旧有些冷漠,即使她嘴角挂着笑,亦是如此。
“姑姑。”
“姑姑。”
裴锦弦和申青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