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叹息:“李氏嘴巴不饶人,她当着朕的面,也是想说什么说什么,原本朕只当是她性情直爽,没想到还如此冷血残酷。”
纳兰氏屈膝道:“皇上,婢女无状,臣妾必定严加教导,李常在方才只是无意地碰撞,是这婢子自己摔了东西,胆敢诬陷他人。”
玄烨伸手搀扶她:“不论是谁的过错,失了三阿哥,都是你心中的痛。然大阿哥夭折后,太皇太后因伤心而身体不适,朕实在不愿三阿哥的死,再惹她老人家难过,所以一直以来都淡淡的面对,希望你莫要误解是朕无情。”
纳兰氏泫然欲泣,明眸含泪,楚楚可怜道:“皇上,臣妾怎能误会您,难道皇上不是锥心之痛吗?”
玄烨颔:“朕知道,你很懂事。既然你不愿起纷争,朕就不追究李氏之过,免得她日后又和你过不去,朕的心意,你自己明白就好。”
“大李子,送纳兰常在回去,替朕也给三阿哥烧些纸钱香火。”玄烨这般吩咐,又温和地嘱咐了几句,才转身往宁寿宫的门走去。
大李子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说:“纳兰常在,奴才替您拿东西?”
纳兰氏向皇帝离去的方向福了福,才道:“有劳李总管,可李总管不能离了皇上身边,您派个小太监跟着我便是,我也不愿太张扬了。”
大李子从了,之后目送纳兰常在离去,才赶回宁寿宫。
皇帝没在太后跟前提起这件事,不过是日常的问安,离了宁寿宫后,玄烨才问大李子:“你怎么没跟去?”
大李子说了纳兰氏的意思,玄烨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深的笑容,大李子跟了皇帝那么多年,一眼就知道,人家那笑,不是因为高兴。
皇帝终日在朝堂上与大臣们斗智斗勇,后宫的娘娘们,若是觉得随随便便就能俘获圣心,那也太天真,至少在大李子看来,很多事,当今皇帝不是不知道,只是看他想不想计较。
“明珠和纳兰容若皆是可用之才,朕会好好利用。”玄烨道,“今晚翻纳兰氏的牌子。”
大李子躬身道:“奴才领旨。”
那天夜里,纳兰常在又被乾清宫的人接走,气得李氏直跺脚,但人家不仅讨皇帝喜欢,肚子也争气,一个月后,太医院向翊坤宫禀告,常在纳兰氏有了身孕。
对于此,灵昭早已麻木,太医说她的身体没有异样,也不见服用虎狼之药引起损伤,只怕还是太年轻,未完全长开,耐心等上几年,必定能开花结果。
太后也安慰灵昭,说早出生的皇子们,因皇帝本身年轻且太忙碌,无暇照顾抚养,父子感情必然淡泊。
待晚几年生的皇阿哥,皇帝像个父亲的样儿了,见了小儿子们必然喜欢,父亲感情一定比哥哥们来得强。
太后要灵昭别急,慢慢的来,该来的缘分,迟早会来。
转眼已是七月,七夕佳节,宁寿宫张罗了乞巧趣事,引得妃嫔和宗亲女眷们团聚热闹,里里外外自然是灵昭带人打理,每每旁人欢声笑语时,她已经疲倦得提不起任何兴致,今日亦如是。
她带着冬云退了出去,想到安静的偏殿去歇一歇,可迎面跑来小娃娃扑在她身上,抓着她的裙摆,咯咯笑着。
“二阿哥。”灵昭蹲下来,“二阿哥,你长这么大了?”
后面一群乳母嬷嬷跟上来,纷纷向昭妃行礼,承祜却抓着昭妃的手,要往人多热闹的地方去。
灵昭不置可否,可是小手抓着自己的手指头,那么滚烫那么有劲道,她不由自主地就跟上了脚步。
那之后一晚上,二阿哥时不时跑来找灵昭,给她果子,给她玩具,捧了一只柑橘,咿咿呀呀指挥灵昭剥给他吃。
皇后就在太后身边坐着,与几位亲王福晋谈笑风生,似乎根本就没在意儿子在做什么。
直到小阿哥该入睡的时辰,桑格带着乳母来,要抱孩子回坤宁宫,二阿哥很听话,从灵昭身上下来,一手拉着桑格,朝灵昭用力挥手,高高兴兴地跟着走了。
七夕宴散去,宗亲女眷陆续离宫,宫嫔们也纷纷回各自的住处,皇后的肩舆和昭妃的肩舆先后离去,李氏便好奇地问众人:“你们瞧见没有,二阿哥和昭妃娘娘亲昵了一晚上,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二阿哥是翊坤宫的孩子。”
荣常在和纳兰氏互相看了眼,没搭理她。
这边厢,宫女们伺候昭妃娘娘洗漱,灵昭木愣愣地站着,任凭摆布,一晃神,已经换了寝衣散下青丝,她轻轻一叹:“冬云,给我沏碗茶来。”
冬云道:“要不热一碗牛奶来,夜深了喝茶怕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