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个小宫女,来向李总管报备,之后的日子,昭妃娘娘不能侍寝。
大李子看着那小宫女离去,心中叹,昭妃娘娘今晚,怕是又要一夜难眠。
翊坤宫里,灵昭躲在床帐里,捂着脸偷偷哭泣,她的希望又一次落空了。
今天本是为了宁寿宫前皇帝那几句话而满心欢喜,可老天爷,连让她多一晚的高兴都吝啬,不该来的月信,又找上门。
“小姐,您才多大呀。”冬云在帐子外头说,“这下皇后和纳兰常在都有身孕,皇上更该常常来翊坤宫了,往后大半年,有的是机会。”
灵昭怔怔地说:“原本我不想要孩子,怕耽误和他亲近,可后来才明白,其实什么也耽误不了。我知道他待我好,可是他待皇后更好,现在……我很想要个孩子,看着孩子,就仿佛能看见他。她们都能有,为什么我不能?”
“小姐,您别这么想,一辈子那么长呢。”冬云劝道,“您总是患得患失,自我折磨,何必呢。”
灵昭痛苦地说:“你不懂,冬云,你不会懂。”
翌日,阴雨绵绵,时辰不早了,天还是灰蒙蒙,舒舒扶着石榴的手,缓步来到慈宁宫。
苏麻喇早早迎出来,说道:“娘娘怎么过来了,也不叫他们抬轿子坐。”
舒舒笑道:“轿子晃晃悠悠,只怕我还没到这里,半路就吐了。”她朝门里看了眼,问,“嬷嬷,皇祖母今日还是不想见人吗?”
苏麻喇颔,但说:“是您来了,奴婢再去问问。”
舒舒道:“嬷嬷不必问,皇上吩咐我了,直接进门去看望祖母,哪怕只看一眼也好。”
苏麻喇再三犹豫,定下心:“是,奴婢扶着您,您仔细台阶。”
寝殿里,玉儿正呆呆地坐在窗下望天,听见动静,向窗外看了眼,见苏麻喇搀扶着舒舒来了。
她早晨起来,梳头穿戴,身上整整齐齐,依然有着太皇太后的尊贵庄重,她只是不想见人,不想说话,不想吃东西,并没有将自己弄得狼狈又邋遢。
很快,苏麻喇和舒舒,就出现在眼前。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舒舒扶着苏麻喇的手,稳稳行礼,起身来,隐约能看见比往日粗了些的腰腹。
“肚子隆起来了?”玉儿问。
“是,像吃撑了似的。”舒舒道,“皇祖母,可是孙儿已经好几天,没吃一顿饱饭,真想痛痛快快吃一顿。”
“苏麻喇,去给做吧。”玉儿吩咐,“挑孩子喜欢的做。”
苏麻喇笑问:“娘娘,您想吃什么?”
舒舒赧然道:“嬷嬷,我想吃咸菜。”
苏麻喇为难道:“哪一种咸菜,咸菜种类可多了。”
玉儿很不耐烦:“她能想到什么咸菜,这辈子只怕也没吃过几口,你就把能找到的,都给她找来。”
舒舒忙道:“皇祖母,可不敢兴师动众,皇上知道了,要骂人的。”
玉儿不屑:“你辛辛苦苦为他怀着孩子,吃他一口咸菜也不行吗?”
苏麻喇见格格愿意开口说话,心里已经很高兴,便朝舒舒使了眼色,自己笑着说:“奴婢这就去预备咸菜。”
待苏麻喇离去,舒舒就挪过来紧挨着玉儿,娇然道:“皇祖母,孙儿有些悄悄话,想对您说。”
玉儿道:“你就是替玄烨来哄我高兴的,什么悄悄话,别在我面前抖机灵。”
舒舒憨憨一笑,又道:“那么,您有没有什么悄悄话,相对孙儿说?”
玉儿嫌弃道:“你这孩子,脸皮越厚了。”
舒舒眼眉弯弯,抱着玉儿的胳膊道:“皇上话的,今天孙儿就算犯再大的错,他也不骂人。”
玉儿见小孙媳妇瘦得脸颊凹下去,心疼地说:“他就不知道心疼你辛苦,还折腾你。”
舒舒随口拿玄烨当幌子,实则说的话,与玄烨叮嘱的截然相反,她道:“孙儿自己也心疼您呀,您不好,皇上和我都不能好。皇祖母,您到底怎么了?我年轻不经事,出不了什么正经主意,可是我能听呀。听了就永远藏在心里,谁也不说,而皇祖母说出来,您心里就能少一些事。”
玉儿摸摸孩子的脑袋:“傻丫头,难道皇祖母没年轻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