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喇应道:“您知道,自从皇贵妃进宫后,皇上就不大再召幸其他妃嫔,至于这一两个月,四阿哥殁了后,估摸着他们没也没什么心思。”
“福临对元曦,动辄脾气,嬉笑嗔怪,肆无忌惮。”玉儿道,“可是他对董鄂氏,看似爱得盛大,却总小心翼翼,哪里像当年皇太极对姐姐。”
“奴婢不懂什么是情爱。”苏麻喇道,“可皇上和皇贵妃瞧着,一点儿不叫人羡慕,倒是和佟嫔娘娘好的那两年,看得人心里甜甜蜜蜜,舒坦极了。”
“都说爱情里的人,患得患失,福临待元曦怕是已变成了亲情,而董鄂葭音在他眼里,兴许依然是爱而不得。”玉儿轻叹,“他和他的女人,怎么爱我都不管,只要别耽误了朝政。”
苏麻喇笑道:“刚才还夸皇上近来决策英明,怎么又担心起来了?”
玉儿苦笑:“是啊,我总也放不开手,不论如何,还有大臣们呢不是吗?我的确有太多对不起福临的地方,可这一路艰难险阻风风雨雨地闯来,我这居安思危的心,我这日夜不得安宁的心,不知几时才能踏实。”
苏麻喇宽慰道:“天注定您一生操劳,可这又如何,咱们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玉儿无奈,摇头道:“罢了。”她叮嘱苏麻喇,“你去告诫那几位太医,一定把嘴巴封牢,皇贵妃不宜有孕的事,且过些日子再和福临商议,我也想好好和董鄂葭音谈谈,看她是想惜命,还是要孩子。”
苏麻喇应下了,又想起一事,道:“佟嫔娘娘托奴婢得闲与您说一声,储秀宫陈嫔那儿,盼着五阿哥有个名儿。”
玉儿颔:“容我想一想,明日给她们答复。”
不论如何,五阿哥终于有名儿了,皇太后给起了“常宁”二字,先送到皇帝跟前,福临果然把这件事忘到了脚后跟,既然母亲有了主意,他也懒得再费心神,命宗人府收入玉牒,孩子的名字就这么定下了。
陈嫔高兴极了,知是元曦的功劳,抱着常宁来送礼,杨贵人几位也一并跟着来,阿哥所又把几位小公主也送来,景仁宫门外站了一溜的太监宫女,屋子里欢声笑语热闹极了。
她们相聚时,福临正好难得抽闲,从乾清宫过来,隔着宫道就看见门前人多,问吴良辅:“怎么这么热闹?”
“几位娘娘和贵人常在们,聚在佟嫔娘娘屋子里说话呢。”吴良辅道,“公主们也在。”
“嗯。”福临道,“一会儿送几盘果子去,让元曦招待她们。”
吴良辅答应着,一路送皇帝到了承乾宫门外,比着景仁宫的热闹,这里就清静多了。
福临信步进门,见葭音正在案前翻阅着什么东西,也不似平日那般抄经,上前道:“瞧你这模样,好像看见乾清宫里的朕,看什么书吗?”
葭音起身行礼,满眼疲倦,说道:“臣妾正在看宫里入夏的用度,没想到光是点的蜡烛就有几十种之多。”
“当家不易,辛苦你了。”福临道,“朕原本只是想给你统摄之权和尊贵,没想到会这样累着你,也难怪皇后处处躲着,什么都不干。”
葭音见皇帝又挤兑上中宫,实在不敢展开这个话题,便说道:“皇上不巧这会儿来了,臣妾本打算忙完了,到元曦那儿坐坐,大家都在。”
福临心疼:“见了五阿哥,你心里会不会难过?若是难过,就别去了。”
纵然午夜梦回时,依然泪满双颊,可葭音心里是明白的,再多的眼泪和悲伤也无法挽回儿子的生命,白日里清醒着,她宁愿坚强一些,洒脱一些。
“这不,皇上来了。”葭音笑道,“当然是陪着您好。”
福临说:“朕就是来看你一眼,那些大臣还排着队见朕,喝杯茶就走。”
前头景仁宫里,吴良辅奉命送来瓜果,大家自然就知道,皇帝到承乾宫去了。
元曦招呼大家吃果子,陈嫔摆了摆手不吃,走去里头将才睡下的五阿哥抱在了怀里。
杨贵人轻声对元曦道:“现下每天夜里睡觉前,都要叮嘱八百遍,问宫门锁了没有。皇上来要孩子的那天,她守着摇篮哭了一整夜,这么多年了,我从没见过她那模样。你是知道的,咱们那一拨人里头,她算是要强的那个。”
元曦很无奈,端着一碟果子进来,避开旁人道:“姐姐,吃点果子吧,怪甜的。”
陈嫔摇头,抱着五阿哥说:“所以我不乐意到你这边来,就是怕碰见他,他从来不去西六宫的,反而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