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曦咕哝了半天不肯说,就觉得是皇帝要坑她,福临挠她痒痒,她忙求饶,一股脑地说:“就说皇上知道自己做了些违背太后意愿的决定,虽然后悔让额娘不高兴了,但皇上还是希望能将自己的治国之道推行下去,万事开头难,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是对是错呢。”
福临心满意足:“还以为你傻乎乎的,原来脑袋瓜这么好使?”
元曦却道:“臣妾从来不在慈宁宫说这种话的,太后娘娘听见了一准会明白臣妾是故意说的。”
福临道:“不就是要这个结果吗?”
元曦问:“那万一太后责备臣妾多嘴呢?”
福临一笑,在她圆润了好些的脸蛋上亲了一口:“那也活该。”
皇帝虽然霸道了些,但元曦心里其实很乐意做这件事,在身边伺候那么久了,太后和皇帝的心思她多少能揣摩到一些,太后要是孤独寂寞,那早就孤独寂寞了,还等这两年回过神吗?
说到底,皇上这一次裁撤内务府,新立十三衙门,和其他一系列的决策实在太激进。
太后忧心忡忡,又担心儿子不能理解她的苦衷,母子俩不能促膝长谈,自然都梗在心里。
聪明的人儿,隔天在慈宁宫转了一圈,就刚刚好把这些话,在对着苏麻喇姑姑说的时候,传到太后的耳朵里。
虽然被太后瞪了一眼,还戳了一下脑袋,可并没有被责备她,脸上还有欣慰的笑容,气息一下子就明朗了好些。
元曦一模一样地学给皇帝听,福临松了口气道:“也不能回回都这样让你去传话,过一阵,朕自己向额娘赔不是。”
而慈宁宫里,苏麻喇自然把皇上夸到天上去,她一贯有些溺爱福临,劝格格放宽心,哪怕就这两年,放手让皇上自己去闯一闯。
玉儿道:“也罢,这样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我是该放一放手了。好不容易没了孟古青翻天覆地地闹腾,本该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怎么反而忧愁起来。”
且说时近岁末,各地外派的官员都回京述职,鄂硕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来,今年再来,他本想当面向皇帝谢恩赐婚一事,但进宫的路上碰见了安郡王,安郡王提醒他,不要提起女儿的事,鄂硕心中惴惴不安,但还是忍住了。
离开紫禁城,就遇见等候他相聚的佟图赖,佟图赖说:“巴度调回京城了,你怎么不回来?咱们也是有年纪的人了,别再那么拼,给年轻人一些机会才是。”
鄂硕道:“再两年,我是该回来了。”
佟图赖问:“夫人孩子来了吗,费扬古呢,我家国维很惦记他。”
鄂硕应道:“都没来,我办完差事,皇上没别的吩咐,我打算也早些回去。”
佟图赖说:“那就别回家去住了,到我那里凑合凑合。”但转念又一想,“不得,你族里的人都回来了,住在别人家,他们该说闲话。”
鄂硕倒是无所谓,反而心里惦记着,岳乐为什么要叮嘱他那几句话,而此刻佟图赖就问他:“葭音嫁的可好?”
皇宫里,福临此刻正独自坐在暖阁明窗下,炕头上那锁着的箱子里,就放着葭音的字画。
方才接见鄂硕,他几乎没听清楚鄂硕讲了些什么,就只想问,她过得好不好。
“朕一定是疯了。”福临自责,“连话都没说过的人,何至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