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外揖别了应鹏,并再次提醒他想法联系一下张元空,云冲波还没进院子,就又开始听见里面的长声短叹。
“贤侄,回来啦?”
迎面出来的花胜荣,显然也被近来这一连串的“不顺”沉重打击了,胡子拉渣,垂头丧气,走路都跟在飘似的,没精打彩的和云冲波打了个招呼,便飘啊飘的又飘过去了,目光涣散没有焦点,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人心散啦,队伍不好带啦。)
对近来千门情况略知一二,连续的失败严重破坏了花胜荣的威望:现在,他指挥起千门诸众来已不那么得心应手,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袁天心。随着花胜荣一连串的失算,这个早该被送去“兵解”或“坐化”的失败者态度也是越来越嚣张,特别是昨天事情后,他已经展到了敢于大声指桑骂槐的地步。
(啧,不知死啊。)
回到自己房间里,云冲波关闭门窗,独自坐下,开始琢磨近来的几件事情。
钦天监中的现极其意外,甚至可说是难以置信,但对照回忆,以及近来所知的事情,云冲波又觉得并非不可能。
(真人他在这方面的研究,大概是当代最精深的了……若被他看出些什么,和给飞仙作过交待或至少是暗示的话,并不奇怪。)
一时间心里痒痒,恨不得今天晚上就再去钦天监查看一番,但思来想去,云冲波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决定等与张元空沟通之后再说。
(至于杨大叔这事情……)
杨继之的死,显然是足以搅动风云的大事,作为大将军王府一脉留在京中的核心人员,他的卒死,可能引余部的愤怒并使之团结起来,也可能引余部的恐惧并分崩离析,而无论那一种,都只会让当前已经是暗流涌动的水下更加起伏不平。
(真是段家的人?)
闻名已久,但还没和段家这个神秘之极的世家打过任何交道,云冲波觉得,以传说中他们与当今帝姓间的刻骨仇恨来说,想看到局面混乱大概也很自然,可如果只是为了把局面搞乱,那实在还有太多更好的选择。
(而且……他和那个人……)
回想起前天晚上的见闻,云冲波敢肯定,这个“段家的人”另有一重身份,是在帝京中见得了光的身份,也是杨继之曾经知道的身份,不然的话,也谈不上什么“原来是你”。
(但是啊……我想这些做什么呢!)
想来想去,但手头没有太平道或刘家的情报支持,云冲波实在也没法再作进一步的判断,最后只能将事情放下。
(唔,儒门那边……也切断情报往来很久了。)
自羊墩山上一会后,云冲波便开始能够得到儒门方面的种种资源支持,但在伐道之役结束,张元和站出来在敖复奇手下保护自己之后,儒门的这种支持便在逐渐收缩,而当丘以芟过世后,儒门更是开始对云冲波沉默相待。平时倒也罢了,但到今天这种时候,云冲波就不由得开始怀念那些子贡们居然与自己站在同一方的“好日子”起来。
(说起来,战儒漆雕,这是儒家很少出动的战团啊。而且,丘明阳也入京了……)
龙虎倾一役中,颜回出战,已经被视为是儒门的明确表态。而在之后大将军王西去事中,多名有儒门背景的文臣都冲锋在前,坊间更有流言,称本已离京的丘阳明之所以又悄然返京,目的之一就是要防止大将军王在暴怒下的异动。
(可是现在,他还是没走啊?)
历史上,异姓三王因其特殊的身份及影响力,均长期驻足于各自封地,一般不会主动参与朝廷大政,只在少数情况下才会应诏或主动入京,事了后也会尽快离开,长期逗留的情况极为罕见,如丘阳明此次,其实已属异数。坊间推测,多有以为他是应邀留下,目的是在储位确定之前镇压局势。
(立太子……这事情突然间就又没动静了啊。)
想到这里,心中微感烦躁:其实,在云冲波而言,局面的混乱,同样是他所乐见。特别是帝象先帝牧风兄弟之间,以及那些或明或暗在他们身上下注的各大世家之间,如果能够因为立储之事而将暗斗转为明争,对云冲波此番入京的目标来说,那就真是再好不过了。
(可惜,世事总是难如人意哟!)
叹了口气,但也不是怎么在意,审视入京以来经历,云冲波仍以满意居多,尽管始终有各种乱七八糟意料之外的事情缠身,但通过自己目标的道路并未偏移,处境也与先前的估计大致相若。
(不过,象先……最近他倒是低调啊。)
与帝象先相识很早,对他也颇为尊重,甚至说得上是意气相投,但无论是“不死者”的身份,还是“隐太子之后”的身份,都决定了两人恐怕终究没法成为朋友。
近一年来,特别是在凤阳事后,帝象先一直显得颇为暗淡。但在云冲波看来,帝象先始终还是比帝牧风更值得重视,从军多年,旧部无数,更可以说是“归义军”的大恩人或至少是创建者—要知道,如今帝京周遭拱卫军力中,归义军足足占到了三分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