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里面嘛。”这家伙总是有理由。

吃过午饭我们一起出门。我提议到议会山大街转转,耿墨池同意了。议会山地区可能是整个西雅图最不像西雅图的地方了,它没有西雅图其他地区一贯的低调,而是处处都突出着“个性”二字。在这里,商店、餐厅、咖啡馆都洋溢着一股浓浓的艺术气息,每一家精彩的小店都别具特色,在路边的个性咖啡馆里面也可以尝到在别处喝不到的味道。

我在各种小店里穿进穿出,好多精致的小东西让我爱不释手,可是这里的东西都很贵,虽然我的手袋里有好几张卡,每张都足够我去刷,但我还是有点犹豫,并不是看上的都买。而耿墨池就不同了,他也很喜欢那些东西,但看上的就要买,不是自己掏钱,而是直接把我的卡拿过去刷,在一家男士精品店里,他先是看中一个银质的打火机,纯手工制作,确实很精致,可是我一看标价就打冷战,三千八百美元!老天,一个破打火机要三千八百美元!

我拉耿墨池走,可是来不及了,他的卡,不,我的卡已经到了热情的店员小姐手里,刷的一下,三千八百美元就没了。我真替祁树礼心疼!

耿墨池却眼睛都不眨一下,我还在愣,他又看上了一条皮带,也是手工制品,我还来不及去看标价,他就又指使店员小姐刷了,接着又刷了两条领带,一根男式项链,铂金的,我站在门口已经开始抖了,就在我扑过去拽他的当口,他手一指,又刷了一块瑞士手表。

我的心在颤抖。我的卡在哭泣!

“Ho uch...s t n total?”出店门的时候我用英文问店员小姐。那位漂亮的金姑娘还没回答,耿墨池就先说了:“不多,估计没超过十八万美元。”

我踉跄一下差点栽倒。

“To hundrd and tnty thousand dollars plas,Sr.”店员小姐连忙纠正,说是二十二万美元。

我两眼黑,好一阵头晕目眩。

“干吗这么小气,又不是花你的钱。”耿墨池瞧着我的样子很不以为然。

“可花的是祁树礼的钱。”

“对啊,他的不就是你的吗?你的,就是我的!”

这个男人真是厚颜无耻!

我哭丧着脸说:“难怪你会破产……”

可是耿墨池的兴致还很高,没有一点回去的意思,想想他能没兴致吗?带着祁树礼的女人,刷着祁树礼的卡,他没有理由不流连忘返!

幸好祁树礼不是千里眼,否则让他看到了真要把我们当螃蟹蒸了。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他这种状态不是他真实的样子,他是在放纵自己的忧郁,像一个濒临绝境的人,把这仅剩的可怜的快乐当作最后的晚餐。他知道,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傲慢、不可一世的耿墨池了,他没有能力再去争取什么,或者赢回原本属于他的爱情。只能像个单纯的孩子,故意捉弄他的对手,他脸上笑着,可眼底忽闪而过的悲哀如掠过旷野的风,凛冽,苍凉,寂寞……我也笑着,心却像立在旷野的一块碑,荒草丛生,过往的爱情已成记忆,这爱情耗尽了我的所有,没有什么可以拿来祭奠,只能陪着这个人继续他卑微的快乐。

我们转到了议会山附近的百老汇街。

这可能是议会山地区最重要的一条街道了。它从Epk街一路延伸到北边的Eroy街,和西雅图的大部分地形一样,这里也是一段小小的上坡路。百老汇街道上的人文景观很值得一看。在这里,人们的头颜色超乎你的想象,从黄色、金色、绿色、红色、蓝色到紫色,只要想得到的颜色,都会出现在百老汇街上。更奇妙的是,在百老汇街上,还陈列着议会山地区最有名的舞步地砖,那是一种铜色的地砖,上面刻着不同的舞步,有伦巴、探戈、曼波、华尔兹,只要随着地上的舞步顺序,就可以跳出正确的舞姿了。我有时候没事就会来这里跳舞,很多人都在跳,有年轻人,也有小孩子,虽然是露天没有音乐,但一踏上那样的地砖浑身就仿佛上了条,不由自主地舞动起来。

“想跳吗?”耿墨池站在我面前,笑容可掬地看着我。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那就跳吧。”说着他就拉我去踩地砖,选的是伦巴。老天,我第一次看他跳伦巴,他根本就没看地砖,非常潇洒自如地跳了起来。我神思迷离,仿佛领着我跳舞的就是王子,而我是灰姑娘,我们踏着人世间最幸福的舞步,跳得忘了自己身处何地,过往,现实,全忘了……我们宁愿从未相识,就在这一刻认识彼此,爱上对方,我们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只有现在!

旁边传来人群的掌声和喝彩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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