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姚兴,突然想起一件事。轻声问罗什:“那天在草堂寺,你向我走来时姚兴曾经拦住你。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他便不再拦着你?”
罗什意味深长地一笑,凑到我耳边说:“有二小兒登吾肩,欲鄣须妇人。”
我倒吸一口气,瞪圆了眼:“你,你为何要这么说?”
他淡淡地笑:“即便罗什不这么说,你以为后世的刀笔之吏会怎么写?”
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的确,他无论对姚兴说了什么,都不会改变这个惊世骇俗的记载。唉,只是心中仍有些不舒服。看他毫不在意,想想又释然了。他说了什么并不重要,反正后世史书都会那样写。所以,何须在意?
僧肇进屋,低声告诉我们姚兴即刻会到。罗什点点头,带着我们出门,站到院落门口等候。听到脚步声马蹄声车轱声纷纷响起,大队人马拥着几辆马车缓缓而来。正中是一辆明黄的豪华马车。到了院门口,几个小黄门搀扶着姚兴下车。
罗什恭敬地合掌鞠礼,我那天学过宫廷礼仪,该行跪礼。正在犹豫要不要跪的时候,却被罗什暗示不必跪。我只好弓身行礼。姚兴对着罗什合掌回礼,饶有兴趣地看了我一眼。从他看我的眼神里得知,他早就不记得之前曾见过我一次了。
我心里感慨。回去后如果告诉李所长,史上留名的一国之君竟与他长得如此相像,不知笃信科学的李所长会不会哈哈一笑,以“纯属巧合”来解释。
坐进客厅的上座,由僧肇奉上茶。姚兴哈哈笑着:“不知朕此刻前来,是否打扰了国师。”他对踞坐在下的我看了一眼,颇有深意地说,“朕可是听说国师自前日将此女带走,一连两日不曾出屋。”
罗什微微一笑,颌道:“陛下可知,罗什当年在凉州,曾经有妻?”
“朕略有耳闻。听闻国师之妻虽是龟兹公主,却是汉女。温文娴淑,才慧过人。十六年前已有身孕,可惜难产仙逝。”
罗什眼光飘到我身上,微叹口气,含糊地说:“罗什与妻,乃因缘和合之果。历经数十栽风雨,本相约地狱再见。佛祖垂怜,让罗什有生之日再见吾妻,已是宽怀。”
姚兴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顺着罗什的眼光上下打量我:“难怪法师在讲经时有如此惊人之举,原来此宫女与法师之妻相貌酷似。法师乃至情之人,这么多年依旧记挂于心,朕实在钦佩。”
我吃惊地张嘴,姚兴的想象力还真好。罗什笑笑,不言语,随便他猜去。听得姚兴又说:“当年国师之妻,若能产下后嗣,如今正是青春年岁。风采翩然,定肖国师。朕念及此,实觉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