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小弗上街,今天街上人更多了,小弗护着我,不让我被人挤到。只是,他这种护花使者般的保护方式真让人不太适应。我几乎就是被他搂着在走,任何人看到,都会认为我们是一对恋人。而他似乎挺有人缘,好多人冲他打招呼,男男女女都有。男人看到他搭在我肩上的爪子都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而女人的眼神就复杂多了,绝大多数是飞刀,割得我心底生寒。这家伙却混不在意,一脸没心没肺的模样。
苏幕遮第二天我看到了慕名已久的胡旋舞。胡旋舞源自中亚康居国(注:今乌孜别克斯坦撒马尔罕一带),传入中原后风靡一时。唐代无数大诗人描写过胡旋舞,最有名的就是白居易的“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了。杨贵妃据说善跳胡旋舞,以至于白居易指责“贵妃胡旋惑君心”。现在亲眼目睹,果真是好看。胡旋舞是群舞,十几个身姿妖娆的少女飞旋,随着激昂的鼓点不停转圈,扬起缀满铃铛的裙摆,被诗人喻为“逐飞星”、“火轮炫”毫不为过。
看歌舞表演,品尝各种小吃,晃荡着跟小弗吵吵闹闹,很快又是一天过去。晚上把门窗都插好,防贼防盗防小弗。果然早上醒来没看到他,只是整晚关着门窗实在气闷。结果门一打开就看见他倚在墙上,双手笼在胸前摆一副酷样,伸手递给我一个小瓶子。我好奇地接过,问他是什么。这家伙居然告诉我是痱子粉,还一本正经宣传了一番夏天保持室内通风的重要性。我随手抄过门边的一把扫帚,追在他身后在院子里厮杀起来。
我当然跑不过他,在他十二岁时我就是他的手下败将了。连跑了几圈,举着扫帚脱口就说:“小的投降,将军饶命啊!”
话刚说出口就感觉不对劲,我怎么还拿着跟他小时候扮家家的口头禅啊?唉,条件反射,条件反射。他站在院子中间,笑得几乎瘫倒在地,全然不顾酷帅的形象。府里的仆人跑出来,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俩。我的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晚上我照例想着罗什入睡,回忆与他的点点滴滴,丝丝温情之处也能咀嚼半天。要是他能伴在身边……唉,不想了。想像不出他跟着我蹲在街头啃羊肉串的情形,小弗还差不多。念及小弗,想到明天一定要跟他说了。不能老是一大清早就跑来我房间。
睁开眼又看到一双浅灰色的眼睛骨碌碌盯着我,距离近得让我还没起床就犯了心脏病。唉,那个,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我这次的应对措施是没换睡衣,就这样和衣而眠了,窗子大开着一觉睡到天亮。
“你干嘛每天早上跑到我房间来?”我抱着毯子,头疼地叹气。
他撇了撇嘴:“这有什么?我以前不都是这样么?”
“你那时候才十二岁!”那时候粘人倒也罢了,现在都是个成熟的大男人了,还那么粘,他以后的媳妇怎么受得了!
“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长大了。”
看见他点头,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看上去一脸无辜样。又拿小时候最常用的一招来对付我。
“男女有别啊,小兄弟!”我抱着头,都想往墙上撞了。
突然被紧紧拥入一个强有力的怀抱,头顶上传来些微颤抖的声音:“艾晴,我不要一早醒来,你又不见踪影,叫我无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