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温侯……”
刘备还想再说,欧阳靖却是大手一摆:“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今冬这场初雪,看样子还要下上好几天。我为人最是通情达理,雪天路难行,你筹措粮草会比平日困难,所以我给你十天时间。十天之后,我要看到三万石粟米。否则……”
他叹了口气,一脸心痛地摇头:“我那可怜的侄儿、侄女们,怕是得饿死一个两个喽!”
刘备看着他那心痛地快要流泪的表情,只觉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好吧,此言不妥,吕布的厚颜无耻,不是早就天下闻名了吗?不然他又岂会屡屡做出背信弃义、忘恩负义之事?
“不愧是面皮厚到能挡箭的男人!”
刘备深呼吸,按捺住想把茶盏砸到他脸上去的冲动,苦笑道:“温侯,十天时间,筹措三万石粟米,还要瞒过曹操耳目,这实在是……实在是办不到啊!若只两万石,我还可以想想办法。”
“那就两万石吧。”欧阳靖宽容地一笑:“我为人最是通情达理,既玄德你为难,那便减一万石,只要两万石!好了,此事一言为定,十天时间,两万石粟米,不得有误!”
他叫价三万,本来就是狮子大开口。能敲到两万石粟米,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汉制的一石粟米,差不多有十五公斤。两万石,就是三十万公斤,整整三百吨。
虽只够一万人吃一个月,但也足够有效缓解下邳缺粮的困境了。
以这年代的生产运输能力,短短十天内,筹措到三百吨粟米,真的只有东海糜氏这种大神壕能够办到了。
刘备看欧阳靖表情,知道两万石便是他底线,绝不会容他讨价还价,当下只能苦笑一声,叹道:“也罢,我就舍出这张脸,向我那妻舅讨两万石粟米来吧。”
欧阳靖满意点头,笑道:“区区两万石粟米,对东海糜氏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不值一提。而我有了这两万石粟米,不但可以好生款待我那四位贤侄、贤侄女,更能将麾下将士吃几顿饱饭,养足力气,狠狠杀一杀曹贼的威风!”
“杀曹贼的威风?”刘备眼皮微微一跳,试探问道:“难道……温侯还想出城反击?”
“为何不能反击?”欧阳靖凝视刘备双眼,微笑道:“我麾下最强的是骑兵。但在这守城战中,骑兵根本无从挥。要打胜仗,必须主动出城反击。再说……只要玄德肯帮我,莫说反击,便是击败曹操,也不是没有可能。”
“呵呵。”刘备轻笑两声,避开欧阳靖视线,道:“温侯太看得起备了。刘备麾下,大将不过关羽张飞,谋士不过简雍孙乾,兵不满万,骑不过千。我之军势,连温侯都远远不如,又如何敢与曹操作对?”
欧阳靖笑道:“玄德,你这就太过谦虚了。你兵力虽寡,但都是精锐。大将虽少,但都是万人敌。便连你们家的小辈,也个个都是名将之姿。只要你我两家能竭诚合作,里应外合,如何胜不过曹操?”
刘备笑而不语,只是摇头。
欧阳靖沉声道:“玄德可是信不过我?”
“呵呵。”刘备轻笑两声,垂下眼皮,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茶盏,心说谁敢信你?
丁原信你,被你杀了。
董卓信你,又被你杀了。
我以前信你,基业被你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