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战营濒山邻水,环境委实不错。周青青在战营待了小半月,倒也不觉得苦闷,先前冯潇是北赵奸细带给她的震撼,已经渐渐消失殆尽,唯一担忧的便是弟弟周珣在北赵的处境。前方线报得来的消息,北赵和南周正联手挥兵十万朝西秦进军。大军压境,战营上气氛自是紧张,秦祯和秦络兄妹一直在忙和排兵布阵,周青青对兵法知之不多,自是觉得无趣,又不能暴露身份,便时常独自一人在附近找乐子。
附近有一条深潭,潭水墨绿不见底,但水中鱼儿成群,秦祯知道她常常往那处跑,却又因为天气渐冷,下不得水,每每都是空手而归,便做了副钓竿给她。他去商议战事,周青青就自己带着竹竿去深潭钓鱼,但技术不佳,收获寥寥。
这日她正在钓鱼,眼见着鱼竿抖动,似是一条大鱼上了钩,正要收杆,忽然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传来,那鱼线一抖,本来已经要上钩的大鱼闻声逃走。
周青青转头一看,正是秦祯,跺了跺脚:“好不容易钓到一条大鱼,让你给吓走了。”
秦祯笑道:“我赔你一条就是。”
说着他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将鱼竿收起来,挂上诱饵又将鱼钩丢入水中。周青青屏声静气等着,须臾之后,水纹波动,周青青紧张地要出声,秦祯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略等片刻,猛得将鱼竿收起来,那鱼钩上赫然挂着一条两尺长的大鱼。
那鱼被甩到草地上,仍旧活蹦乱跳,周青青赶紧将其抓住,然后朝秦祯道:“你怎么这么厉害?这潭里的鱼都跟成精了似的,钓了几天也没见几条上钩,你一来就钓到这么大条。”
秦祯笑道:“运气而已。”他看着她喜滋滋地抓着大鱼用草绳子穿起来,试探问:“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周青青怔了一怔,抬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我生你的气做什么?”
“让你受不白之冤,害你入天牢差点丢命,现在还得隐藏身份。”
周青青默了片刻,她生气么?若是照两人身份来说,她自是没有立场生气。但她是个人,是个普通的女人,即使和亲是身不由己,但秦祯毕竟是她的丈夫,当她听闻聂劲出卖西秦,自己被一群兵卒押入大牢后,确实奢想过他来救她,当然他到底也是救了她。只是在天牢的那些日子,当她陷入绝望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来见她一面。即使知道他或许也是别无选择,可若说心中没有失望,她骗不了自己。
她思忖片刻,看着被自己挂起来还活蹦乱跳的鱼,笑了笑道:“王爷身份特殊,我理解你的。”说罢,笑着往回走,“今晚可以好好吃一顿。”
秦祯收起鱼竿跟在她身后:“我不是要你理解,我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周青青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王爷要听实话么?那我告诉你,我确实很失望。”
秦祯愣了下,忽然笑了,走上前将她揽住:“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周青青不解地看向他,这人怎么回事?说对他失望,他还到是很欣然的样子。
秦祯挑眉笑道:“有期望才会失望,说明你将我当成你的丈夫,而不是一个立场分明的王爷。”
周青青皱眉瞥了他一眼。
只听他继续道:“如果你只是将我当做一个被迫和亲嫁入的王爷,你就不会对我有期望,因为维系我们之间关系的只是秦周两国的关系,课我现在知道,在你心里,你并不是这样认为。”
周青青看着他带着笑意的脸,沉默了半响,好整以暇问:“那王爷呢?王爷怎样认为?”
秦祯定定地看向她:“我出身皇族,掌管西秦几十万大军,西秦上下生死存亡都跟我息息相关。我有我的立场和做事方式,但我也是个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男人,就算我自己死,也绝不对让我心爱的女人枉死。”
他语气认真,,目光灼灼,漆黑如墨的眸子,仿佛看进了周青青的心中。她从未想过这个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见她不做声,秦祯干脆抓住她的肩膀,继续道:“青青,我将你当做我的妻子,跟和亲没有任何关系。不管以后秦周关系如何,你都是我的妻子。无论生任何事情,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放弃你。”
周青青不自在地别开他的目光,讷讷道:“我相信你就是。”
秦祯大笑出声,将她手中活蹦乱跳的鱼接过来:“好,晚上我给你露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