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争风吃醋无伤大雅,闹得花儿动胎气就是武氏的大错了。
萧衍坐到床沿上,抚了抚夏花有些泛白的脸颊。目光顺着她的身段落到平坦的小腹上,他一双潋滟的眸子里,那寻日里惯会勾引的万千小勾子瞬间化作温柔的春水。邪气的男人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慈爱神色。
命人好好照看淑妃,他无声冷哼了下,大步踏出钟粹宫。
武琳琅才不情不愿地随福成过来。
她私心里,对夏花昏倒一事是十分不以为然的。自小,姨娘之间斗法就不知看了多少,夏花这类气一气就受不住的,才不值得她放心上。
人走到半道儿,正好遇上携着一身冷霜的萧衍迎面过来。
武琳琅从小听过太多萧衍的天资聪颖的话,虽有些惧怕他的威势,却掩不住心驰神往。
如今圣眷在身,她只道,表哥也是喜爱她的。
见着他一身紫金五爪龙袍,遂一脸娇羞地屈膝行礼:“琳琅见过陛下……”
福成被她这两幅面孔给激的眼皮子一抽,不过这不是他说话的地儿。福成识趣地往旁边走了两步,空了场地给萧衍走。
萧衍瞥了眼武琳琅,“福成,把人带着,先回建章宫。”
说罢,一脸戾气地大步离开。
武琳琅娇羞之色僵在脸上,她恨恨地瞪向福成。福成耷拉着眼皮,手往前打开:“武主子,请。”
主子说什么是什么,福成雷打不动地执行,领武琳琅再折回去。
萧衍径自一阵寒风似得刮去了御书房。
一路行过,宫人们骇得不轻,战战兢兢地退避三舍。他进了书房命人将早已写好的册封诏书给取了出来。萧衍看了眼自己写的‘贤良淑德,可堪国母之位’几个字,脸上又青又白。
抬手一丢,他提笔又另写了一封。
国母之位?这等嚣张的蠢货,若给了还不把尾巴翘上天去?提了笔,萧衍如今是连贵妃的位置都不愿给武琳琅。
武琳琅怕是万万没想到,就这么几句话,把她皇后之位给作没了。
萧衍改了册封,想想,又提笔写了另一封。
此次夏花的身子若能平稳生下来,不论皇子公主,都将是他的头一个孩子。萧衍年二十有六,又哪能不重视?所以,封赏是必须要给的。不过这时候抬分位太扎眼,便转而去封赏夏花的娘家。
娘家立起来将来便是夏花母子的依靠,要比抬分位实在的多。
这般一想,萧衍忍不住啧了啧嘴。
活到这个岁数,他还不曾对谁这样用过心。希望花儿能聪慧些,莫糊里糊涂辜负了他的真心才好。
两道诏书写好,萧衍才舒了口气。
武琳琅接二连三的卖蠢,萧衍不得不放一放凤位的归属。左右他有了子嗣,夏花管理后宫这段时日也未曾出错,定皇后这事儿可以往后延一延。夏花的肚子争气,他这般举措就当应他先前许下之诺。
回了建章宫,萧衍也没去见武琳琅。只命人传了口谕,叫武琳琅抄写女戒一百遍,闭门思过三个月。毫不留情地直言斥责,叫她好好学一学女子的贞静贤淑,管一管自己长舌的毛病!
武琳琅羞得面红耳赤。
知道自己讽刺淑妃的话被萧衍给听见了,她一面脸上火辣辣的一面又懊恼不休。她这时候才知道错,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惹了坏印象。
得了罚,武琳琅才掩面匆匆走了。
三日后,册封的旨意一一送到各宫,有人欢喜有人忧。
武琳琅本以为自己皇后之位稳操胜券,册封一到,只得了个四妃之一的惠妃之位,还连个封号也没有。新晋武惠妃当即就白了脸,跪在地上好久起不来身,满心满脸的不敢相信。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不是搬进未央宫了吗?皇后不是内定了她吗?
她不想认为萧衍是因为御花园一事就降了她的分位。但左思右想了好几日,除了这个理由别无其他。武琳琅不觉得是自己乱说话讨了萧衍的嫌弃,就专注地把一腔恨意堆到夏花身上。
定是那个贱人颠倒黑白,坏了她的前程!
武琳琅愤怒难消,只盼着哪一日整死夏花出了这口气。
钟粹宫里,夏花才喝了安胎药,苦得眉头打结。珠翠连忙端来一盘子蜜饯,夏花塞了一个放嘴里含着,这才觉得好受了许多。
耳边宫女明兰绘声绘色地说着各宫的册封状况,说到未央宫还哼了哼:“武家的那个才不是皇后,就得了个惠妃之位,跟咱们娘娘平起平坐……”
夏花漱了漱口,扬起黛眉眼中含笑:“哦?惠妃吗?”
看来,萧衍对子嗣真的很看重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