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年身边没有旁的伺候的,就这么一个。姜嬷嬷念着夏暁是良家子出身,家中还有个有功名的兄长,存了私心给夏暁配的公府贵妾的月例。此时,看着快乐的像只老鼠的夏暁,她心中既好笑又庆幸。
心思单纯不贪知足,就盼着这姑娘的福气好些,早早给世子爷诞下子嗣了!
……
小心翼翼地将银子装在空木盒里锁好,夏暁摸了摸盒盖上的纹路,开始盘算着偷溜出去的机会。
要打听花儿的栖身之地,少不得要银两。
夏暁数了十两出来,又将剩下的三十五两锁回去。
她们家花儿现在身处青楼,夏暁想着,要把剩下的这些都捎过去给她打点门路。有钱能使鬼推磨,夏暁吸了吸鼻子苦中作乐地想,环境再苦,只要有了银子,那些人也得多照顾她家花儿。
说来也是老天眷顾,上午刚盘算着出去,下午就被她逮着了机会。
扒着墙,脚努力往上蹬,夏暁怀里抱着沉甸甸的银子翻得十分吃力。好在她身子灵活,死乞白赖的,总算是翻过了围墙。
夏暁虽然胡闹惯了,却也不是没分寸。
她长得扎眼,身段又骚气,刚一落地就掏出荷包里的锅灰,她囫囵地将自己脸、脖子、手,能露的皮肤都抹得漆黑。身上还穿了件从粗使婆子院里偷来的臃肿袄子,佝偻着腰装驼背。
也是她素来爱弄鬼,这么一装起来,还挺有模有样的。
抱着盒子走了两部,夏暁觉得这样还是太明显了。这么明目张胆地抱在怀里,谁都知道这盒子里有东西。
想了下,夏暁一狠心,将好几个大银锭子往自己肚兜里塞。
冰凉凉的银子冷不丁地贴着肉,冰得她一哆嗦。她胸部本来就长得饱满,现在银子强塞,更是鼓囊囊的要爆。加之纤长的脖子缩在衣领里,头上还包着花布,夏暁整个人看着更肿更猥琐了。
西周府在京城的西郊,看得出是个富人聚居的地儿,周围的景致十分清幽。夏暁从小巷子里一路穿过来,都没碰上什么人。
她小心地缩着,闷头往外头走。
凭着直觉,她在街道岔口处找到了熟悉的景致。胆子再肥,她也是不敢孤身一人往花街柳巷里跑的。
毕竟那里头的人做的皮肉生意,夏暁自认自己还没胆子去挑战老鸨的眼力。急吼吼地转了个弯儿,她畏畏缩缩地往西南方向跑去。不是她自恋,凭她的身段样貌,倒霉被谁给拉进去卖了的几率不要太大!
出了城区,接下来就简单了。
夏暁不再耽搁,飞快地跑向西南郊区的一个破庙。她记得那里有好几个七八岁的乞儿,往日夏家还没败光,夏暁还给过他们吃食。
城里的消息最灵通的,莫过于满城讨食的乞丐。
因不对小孩子设防,小乞儿的打听能力更强。夏暁去的这个破庙,就住着一群早早知事儿的小乞儿,特别其中一个快九岁的癞子头。
这孩子就跟野狗似得,凶得不行。
夏暁有一次看他跟南城的胡屠夫家的狼犬抢食,咬得那狗子皮都撕下来了。夏暁那时候看到,就把自个儿手里的馒头给了他。这小孩一直记着恩,有次赌场打手来要债时,他还偷偷给夏暁报过信儿。
癞子头果然知道她家花儿被卖到哪儿了!
“暁儿姐姐,”癞子头吃过夏暁几次吃食,一直姐姐姐姐地叫她,“花儿姐姐在摘星楼!那天黑子他们拉走花儿姐姐的时候,我就跟在后头。”
黑子是那打手头头的名儿,癞子头大口大口地撕着夏暁带来的烧鹅,嘴里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听摘星楼后门看门的三瘸子说,花儿姐姐遇到了个分位高的管事。那人没叫花儿姐姐接客,说是难得的好颜色,要吊着卖!”
“什么意思?那花儿现如今在做什么?”
知道还没被糟蹋,夏暁心里松下一口气,“你说清楚点!”
“我也不知道啊!”
癞子头吞下一大块肉,“听三瘸子说,花儿姐姐还在学才艺呢!”
“才艺?”
夏暁眼一亮,懂了:“那老鸨希望花儿卖艺不卖身?“
“不是啊,”两个翅膀下了肚,癞子头手又摸向了烧鹅腿,“三瘸子说,花儿姐姐要学不会,还不是要脱裙子……”
话没说完,夏暁一骨碌敲在他头上,“滚!你才脱裙子!”
“本来就是啊!花楼里的姑娘不都要脱裙子吗!”
夏暁气死了,逮着小孩的头一阵猛敲:“好好说,小小年纪满嘴的荤话!!”
癞子头抱头鼠窜:“别打别打,你还要不要我给你带消息给花儿姐姐了!再打我就不给你带了啊!!“
……闹了一通,夏暁给了癞子一两银子当辛苦费。叫他给花儿递了一封信,自己揣着满肚兜的银子,又畏畏缩缩地回了。
幸幸苦苦地爬上围墙,一只腿刚翻过,正准备翻另一只。墙下站着一个人,夏暁不知道,冷不丁的,她就给吓一个倒插葱给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