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元摊开手里的丝帕,里头卧着一只碎了的玉镯,她愁眉苦脸地说:“母后,琴儿留给我的镯子碎了,我很是担心她,琴儿肯定出事了。”
项晔闻声走来,看见了碎成三段的玉镯,他也知道,小女儿出嫁那天,姐姐去追,姐妹俩生生分离,妹妹留了一只玉镯。如今镯子碎了,虽说这是迷信的事,可女儿是心头肉,堂堂帝王竟是动摇了。
“来人!”项晔走去殿门前,他要立刻知道晋国的事,那背影上的杀气,叫人看着心颤。
珉儿细细看女儿丝帕里的镯子,再看她瞧着父亲的眼神也有些不寻常,但是丫头一转身就缠着自己:“母后,我实在太担心琴儿,我想去看看她,您看等我赶过去,也要一个多月后,真有什么事也赶不上的,但万一有什么好歹能安抚安抚她。母后,外祖母和太祖母都很惦记琴儿,都说我年轻能走远路,若是几时去一趟,带上画师,把那里的风光画下来带给她们看。”
项晔杀气腾腾地回来,问道:“你要去晋国?”
元元不敢直视父皇,轻声说着:“儿臣担心妹妹……镯子碎了,儿臣心里很不踏实。”
皇帝看向珉儿,便道:“你妹妹在那地方,父皇母后已然担心,再把你送过去,即便是很快要回来的,也不能放心。父皇会派人去查看,过两天就有消息了,你不许去。”
“可是、可是父皇派去的人,怎么能和琴儿贴心呢,她若是正伤心难过,只有我们能安慰她。”项元努力为自己争取着,但父皇天威不可侵犯,她也不敢太放肆。
“退下吧,几时那里太平了,你想去多久都成,现下不成。”皇帝决定了,他一贯宠溺女儿,可不能够的事,也是说一不二的。
元元努了努嘴,收起丝帕包,灰溜溜地离去了。
项晔看她失落,又心有不忍,问珉儿:“朕是不是说得太凶了,朕实在不放心她去那种地方。”
珉儿笑道:“话虽如此,也没有人敢伤你的女儿不是吗?而我又如何舍得她去身犯险境,但姐弟兄妹之情,皇上和沈哲之间如何,她们姐妹自然更深一重。反倒是我,没得体会。”
项晔微微皱眉:“等他们传来消息,先看看那里如何,再做决定。”
帝后之间再商议了几件事,离开清明阁,回来时,宫人告诉她大公主去太液池边喂鱼了,清雅担心地说:“娘娘,公主说二公主留给她的镯子碎了。”
珉儿嗔道:“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碎的并不是琴儿给她的那只手镯,她弄了一直差不多的来糊弄,她父皇哪里懂这些饰里的门道,我还想着过几日,再和皇上解释,别叫他悬在心上。这小丫头,挑明了不罚她不行,竟然想糊弄我和皇上,可我又不想挑明,我知道不让她去亲自看一眼,这一两年都不能消停。”
太液池边,项元等来了沈云,沈云见她耷拉着脸,就知道失败了,笑道:“一定是你演得不够真,若真是镯子碎了,你还等伯父答应,自己早跑了吧。”
那倒也是,就因为是假的,她才能跑去找父皇母后,真要是镯子碎了,她这会儿都跑出京城了。可明明是自己想的馊主意,却恨沈云,气呼呼地说:“都怪你,撺掇我去骗父皇,幸好没被父皇识破,不然我就惨了。”
沈云哭笑不得:“我可是叫你别骗人的,是你自己说这个法子一定奏效。你想去,你就堂堂正正地对伯父说,我一路保护你就是了。”
“说得好听,你倒是潇洒一些,直接带着我走呀,你都去过了,路也熟悉,你手下又有人,随时随地都能带我走。”项元语带威胁,就是想着自己胡搅蛮缠一些,说不定沈云就心动了,她是知道的,沈云没有不能答应自己的事。
沈云摇头:“不等走出半天,伯父就该派人抓我们了,你往别院一躲,白夫人老夫人护着你,谁敢把你怎么样,我被我父亲抓回去,就要被打断腿了。”
“都是领兵打仗做过大将军的人,各个国家部落走过一圈的人,还怕被父亲打。”项元很努力地想要刺激沈云,“以后别在我面前说大话,我可不信你了。”
沈云笑悠悠,在她额头上一拍:“你心里有个数吧,伯母心思缜密,你们从小什么事骗得过她,仔细伯母早就看出你的镯子是假的,我劝你早些去认个错,不然真就走不了了。”
元元大大咧咧往石头上一坐:“父皇说,要等那里太平了,我才可以去,他决定了的事,母后也不会动摇。我是去不了了,可我真的担心琴儿,你看那些混账,竟然在大殿上聚赌,他们的百姓吃什么呢?”
“是啊,百姓吃什么。”沈云坐在她身边说,“琴儿是大齐的公主,不会有人轻易伤她,你不必太担心,比起安危来,她往后的路,要在那个国家撑起一片天很难。就像你问的,百姓吃什么呢,她和蒙格,接下的是个烂摊子,一个外强中干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