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把在座所有人吓得呆若木鸡,可忽然有人站了起来,慌张地看向宫门外,宫门好好地敞开着,没有被关起来锁起来,她捂着心门口,又慌慌张张地坐下了。
珉儿笑问:“怎么,怕我把你们都聚集起来,然后一起为皇上殉情?”
众人纷纷躲避着皇后的目光,但到底有胆子大一些的,直言不讳地说:“娘娘,既然秦庄都要做皇帝了,那您就不算什么皇后,我们也不是什么妃嫔了,您再也不能命令我们怎么样了不是吗?”
底下一片躁动,她们才意识到,随着时局的转变,她们应该不用再屈居在皇后的凤袍之下,彼此商议着疑惑着,但不论她们怎么乱,皇后巍然不动,带着平静安宁的微笑看着她们,渐渐的,女人们主动安静了下来。
孙修容冷静地站了起来,林昭仪一去不复返,连句话都没留给她,大难临头各自飞,昔日的姐妹情也不过如此,她问皇后:“娘娘,您见了秦庄后,他对您说了什么?”
珉儿一直挺喜欢孙氏的个性,孙修容若能嫁给寻常人家,哪怕换个皇帝做她的丈夫,这样的性情和容貌,一定不至于会失宠,可偏偏她们遇到了项晔,珉儿不愿再追究皇帝过去的荒唐,那和她本就没半点关系,但从她到来以后,她要给自己的人生一个交代,眼前所有的人,都最好能消失得干干净净。
珉儿想象过无数种可能让后宫女人离开的办法,甚至连最无奈和愚蠢的比命长都算上了,她不能杀人也不能莫名其妙撵人家走,仗着自己年岁都比她们小,可能到最后只能比谁的命长,来实现她六宫无妃的心愿。
没想到,才堪堪四年,就有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只是珉儿也不敢保证,当她们都离开后,那个人会回来自己的身边。
“今日起,到九月十五为限,你们可以自行离开皇宫,这是我向秦庄求来的机会。”珉儿从容地向众人宣布,“但你们记着,一旦跨出宫门,从此与皇宫再无瓜葛,项氏皇朝若崩塌,你们能捡一条性命往后自由自在地活下去。可若一切有转机,你们也不能再回到这里,不论是皇上活着回来,还是新君即位剩下的人成为了太妃太嫔,走了的你们都不能再回来了,你们的名字会从这座皇宫里消失,如同从不曾存在过。”
珉儿话音才落,竟立刻有人冲出去了,一个两个,紧跟着又走了四五个,珉儿苦笑,她连话都还没说完呢。
“宫里能拿的东西,你们都可以带走,秦庄答应了,毕竟也要给你们一条生路,能回娘家的回娘家,回不去的也不要饿死在外面。”珉儿继续说道,“九月十四的子夜,宫门就会关上,那时候再想走就走不了了,剩下的人会与我共存亡。”
孙修容颤巍巍地看着珉儿,含泪问道:“皇后娘娘不走吗?”
珉儿笑:“我留下,才换来你们能走的机会不是吗?你们不愿走,我绝不勉强,可你们都还年轻,皇上已经亏待了你们的青春,这是我代替皇上最后能为你们做的事了。”
这些话说完,越来越多的女人离去,坐席渐渐变得空荡荡,孙修容一直没动,但后来,她向珉儿叩行大礼,到底是转身走了。她这一走,更多的人跟在了身后,半个时辰过去,底下还剩下零星几个珉儿连脸都没能记住的妃嫔,她们叫什么住在哪个宫里珉儿都记不起来,想来她们可能是无处可去,选择留在宫里搏一搏最后的命运。
珉儿温和地说:“你们若想走,九月十四子夜之前任何时候都可以走,到那天还没走的话,要是心里害怕就搬来上阳殿和我在一起,之后自然是同生共死,在一起还能有个伴。”
清雅带着宫女来,客气地请那几位离去,没想到方才乌泱泱的女人们,就剩下这么几个了。皇帝若是风流成性到处留情,此刻该会有很多人纠结生死还是情意,偏偏他当年荒唐之后,就把一个个都抛弃了,于是今日这一切仿佛顺理成章,仿佛注定了会有这么一天。
上阳殿空了,清雅再回来时,见皇后孤零零地坐在宝座上,那座椅本该是两人坐的宽度,她形单影只地坐在正中央,特别的凄凉。
“娘娘,外头乱糟糟的,该走的都走了,好在比当年建光帝时强些,没有偷盗抢掠打破头的事,妃嫔们宫人们都逃命去了。”清雅走到珉儿身边,告诉她,“想必过两天,宫里就该清净了,太后那儿林嬷嬷守着呢,您放心。”
珉儿冷笑:“秦庄怎么就答应我了呢,你说他是怎么想的?后宫一散,百姓们就该知道这天下完了,他那奉命守护宫闱,剿灭赵国余孽的说法也坐不住了,所以他是真的决定在九月十五那天登基继位了吗?”
清雅问:“那畜生怎么想的,奴婢可猜不到,娘娘您决定去说这件事时,又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