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鬼坟的杀手无情无欲,杀气森森,他们已经不是人,而是刀,嗜杀成性的妖刀,甫一出鞘,便是你死我亡。
夺魂钩布满倒刺,失魄爪淬染剧毒,行如鬼魅,势如山魈,挟阴桀尸气,裹嗜血杀机,四面八方,扑杀而来。
钟意一剑斩落杀手头颅,迅疾闪身,另一只手掷出折扇,兽骨打造的扇骨犹如杀人利器,一连击碎三个鬼魅的头骨,甩着血星飞旋回来。
战不过半柱香时间,满地皆是刺鼻的尸水。
然而杀手们仿佛从地狱黄泉挣扎爬出的万千阴兵,杀之不尽,灭之不绝,无惧无畏,一往无前。
乐无忧一剑挑飞一个杀手,跃到钟意身侧,大声道:“不能跟他们耗。”
钟意了然,这些杀手战力平平,但是不惧生死,这样前赴后继涌杀过来,早晚耗尽二人的力气。
他扫一眼巍峨的山岗,沉声:“上山。”
“嗯。”乐无忧点头,提起稚凰,刚猛地一剑刺向前方,剑气激荡,从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运起绝顶轻功,如雨燕投林一般飞掠上了山岗。
钟意转身,面对涌上来的杀手,忽然笑了起来,朗声道:“阿忧,你不是不相信我武功高强吗?且看我这一招长风破浪如何?”
说罢,收剑于胸前,一手握剑,一手捏诀,猛地提起内力,一剑挥去,三尺寒冰荡开万千波纹,刹那间,逼仄的山坳之中风雷涌动、雪虐风饕,剑气磅礴犹如惊涛骇浪,呼啸着卷地而去。
杀手们猝不及防,顿时七窍流血,倒地身亡。
钟意一招退千军,好不恋战,转身疾飞出去,追上乐无忧的身影。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衣袂翻飞,仿佛灵活的云雀一般在山林间跳跃,顷刻间就消失在茂密的山岗之中。
龙门峥嵘而崔巍,无数石窟影影幢幢,二人停在一处山洞中,钟意扶着墙壁,急促喘了几口气,轻声道:“应该甩开他们了。”
乐无忧二话没说,一把拉起钟意的手腕。
钟意叫:“哎呀阿忧你好热情……”
“闭嘴。”乐无忧顺手点了他的哑穴,二指搭脉,听了一会儿,皱眉,“内力果然损耗太多了。”
“休息一会即可,”钟意笑道,“阿忧放心,只要你尚有一丝危险,我便不会轻易倒下。”
乐无忧惊愕地看向他的嘴。
钟意笑嘻嘻地撅了下嘴,出一声清脆的“啾”。
乐无忧看向自己的手指,诧异道:“我不是点了你的哑穴?”
“谁说点了哑穴就一定不能说话?”钟意得意洋洋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人长两个脑袋,有人长九根脚趾,而至于我……嘿,你信不信我根本就没长哑穴?”
乐无忧满脸惊诧,手势如风,又点了一次,结果钟意依然咧着一张大嘴巴喋喋不休:“看吧看吧,点不住我吧,你看,我又说话了,嘿嘿,唉哟,你可别再点了,虽然点不住,但是戳一下也很疼啊,阿忧你都不心疼我。”
“……”乐无忧终于相信此人的废话连篇居然还是托福于上天厚爱。
钟意方才那一剑退敌千万,让二人顺利逃脱,可是损耗巨大,乐无忧握住他的掌心,输了些内力过去,却觉得仿佛泥牛入海,无济于事。
遂收回手,诧异道:“你的武功甚是诡异。”
“不诡异不诡异,”钟意握着他的手不肯放,笑嘻嘻道,“我倒觉得,你的内力和我十分投缘,颇有一种似曾相识燕归来的缱绻情分。”
乐无忧默默地想:跟内力都能有情分,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阿忧,”钟意道,“你刚才运的内功,就是云散心诀吗?”
乐无忧点头:“嗯。”
“我听闻风满楼的云散心诀如轻风流动、彩云散开,风流蹁跹、飘逸轻盈,”钟意道,“可你的内力中却好似不全是如此。”
“你直说我学艺不精好了。”乐无忧坦然一笑,“我又不是子煊,并不介意别人说我废物,当年学武时就总是偷懒,云散心诀挥不了十之三四,远远比不上开阳。”
“不不不,”钟意摇头,有些迟疑地说,“你的内力中仿佛有一丝……沧浪之气。”
“什么?”
钟意细细回味片刻,再次与他双掌相对,源源不断的内力探入乐无忧的经脉之中,带起他的内力,缓缓游走了一个小周天。
“我的感觉不会有错,”钟意笃定地说,“你曾经修习过仙鸣山城的且共从容心诀。”
乐无忧吃了一惊:“不可能!我从小就是在风满楼长大,修习的是云散心诀和凝光剑法,从未学过其他的武功,更何况,在遇到你之前我根本都没有听说过什么仙鸣山城。”
钟意安抚一般地握了握他的手:“也许当年乐姑姑无意间教过你,听闻她曾游历五湖四海,会一些别家门派的武功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