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心里像是对那个灵体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了一股子火气,恨不得将她揪出来打一架。
是啊,她是帮过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抵触了起来。
是一种被戳到了人内心最深处黑暗的猝不及防和难堪。
十一看出来了我脸色不好看,还是乖巧的说道:“姐姐可以慢慢考虑,这种事情不着急,反正拖一阵子,阿九就死了,你也不用考虑了,犹豫,就是你的答案。”
这话说的很锐利,我抬头看着她,说道:“我会想办法的,你……你让阿九再坚持一下。”
这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可笑,想不到,阿九的命居然要我来救。
十一眼波流转,笑道:“姐姐是个善心的人,可是……古往今来,善心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十一果然跟阿九,一模一样。
“不用你提醒。”我望着十一:“我倒是想知道,我家程恪,在你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十一像是被戳到了痛处,禁不住就颤了一下,但随即说道:“你问问你家的那个鬼,不是更方便吗?”
“陆荞?”正在这个时候,院子里面传来了二姥爷叫我的声音,我回过头去,答道:“来了!”
十一探头看了一眼,笑着说道:“到了晚上,我在骡子哥的饭馆里面等着你。再晚了……你给阿九收尸吧。”
说着,跟任何一个她这样年龄的小姑娘一样,蹦蹦跳跳的走了。
那个灵动的背影在朝阳下面,好看的刺眼。
一只凉凉的手搁在了我肩膀上,我身上微微一颤,回过头来,才现是程恪。
不知道程恪有没有看见十一的背影,他只是低下头,沉甸甸的桃花大眼映出了我来:“在看什么?”
“今天天气真好。”我冲着程恪扯出了一个笑容来:“难得的阳光明媚。”
程恪见我笑了,眼神也柔软了下来,牵上我的手往里走:“好,你喜欢,等事情结束了,带你看日出,海边和山上的都好,你喜欢就好。”
“嗯。”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菖蒲的尸体没有了之后,他就是我的了,只是我的了,可是……那种安全感,没必要,我用不着。
原来二姥爷喊我,是因为想吃苹果又懒得削皮。
我跟着马大夫进去拿刀的时候,顺口又问道:“马大夫,您的玉犀角,真的不能割爱?我现在确实有急用……”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马大夫听我旧事重提,不大乐意:“那个阿九,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听杨疯子说,还差点杀了你?”
“好几次。”我苦笑了一下,可是这一次她遇上了这样的危险,是为了我的程恪,所以,说我矫情也好,圣母也罢,这个人情,非还不可。
更重要的是,那具菖蒲的尸体真的要是出了什么事,程恪会心疼。
我不想他心疼。
“真是闹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马大夫撇了嘴:“她是你们的仇人才对,干嘛要帮忙?”
“反正……”我腆着脸:“你就当卖给我个人情……”
“反正不行。”马大夫将水果刀塞到了我手上:“去削皮。”
程恪却过来,将那刀接下来了,修长白皙的手指头握住了苹果,自顾自帮我削了起来。
画符也好,驱鬼也好,他这一双好看的,骨节分明的手,像是什么都能做到。
看着鲜红的果皮从雪白的果肉上一圈圈的剥落了下来,我微微有点怔。
“不管你担心什么。”程恪望着我,桃花大眼一眯,道:“总会过去的。”
“我知道。”望着手上那个越来越浅的乌龟,叹了口气。
外面那老狗又大叫了起来,我赶紧探头出去了,只见原来是二姥爷把那只狗给逗急了眼,正绕在二姥爷屁股后面,跟着二姥爷围着那棵石榴树转起了圈子,二姥爷一边转圈一边大笑,看上去跟个小孩儿一样,没心没肺的。
我真希望,那天晚上,是我看走了眼。
可惜,不可能。
不过现在最着急的,还是玉犀角了,我只有最后一天的时间了。
结果不管怎么软磨硬泡,再马大夫那里,玉犀角就是套不出来,除了强抢,基本没有别的法子。
眼看着天色慢慢的黑了下来,我盯着即将升起来的月亮,心乱如麻。
现在算得上救人如救火,可是……
还在犹豫,檀香的味道浮动过来,是程恪过来了,他没说别的,只是伸出手,手里一件东西在月色下面闪闪亮。
那个东西是个琥珀颜色,只有手指头长,带着一种淡淡的荧光。
“这个难道是……”我瞪大眼睛:“玉犀角?”
程恪像是很满意我那个惊异的表情,带着点得意似的,点了点头,修长的手伸过来:“拿去。”
我赶紧小心翼翼的接下来了,一颗心跳了又跳,连声问道:“我说,你该不会是在马大夫那里……”
“易得千金宝,难求有情郎啊。” 马大夫却从药房里面探出头来,扶了扶沉重的玳瑁眼镜,说道:“难为他了。”
程恪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我有点难以置信:“你……”
“既然你想要,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也不管需要怎么做,”程恪薄唇一勾:“ 我帮你弄到。”
很难形容这个感觉,仿佛我只觉得,能和他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而那些倒霉的事情,归根结底,全是他引起来的,那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