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过,吃饭的地方你要选择好,要隐秘一点。苏启堂毕竟是被巡视的对象,如果让人知道巡视组的组长跟巡视对象一起吃饭,对何刚影响不好。”
肖曦忙答应下来。
从李蕴英家里吃过饭出来后,肖曦看了一下表,还只有一点半,估计苏启堂还没有上班,便在附近一个书店看了一会儿书,等到两点半左右,便坐的士赶往省建行。
此时,苏启堂正坐在宽大的办公室里面,将身子倚靠在真皮转椅的靠背上,用右手撑住额头,眉头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在他面前的大班桌上,摆着几份秘书上午就送过来了的文件,但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看文件、作批示,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近几天生的这些惊心动魄的大事。
十天前,振宇公司骗贷案爆,湘云路支行当其冲,原信贷科科长胡海燕和两个具体经办振宇公司贷款的信贷员被抓;
一个星期前,省纪委忽然宣布对几大国有银行开展巡视,省建行又成为第一个被巡视的对象;
三天前,省纪委巡视组现了星沙市建行副行长曹健涉嫌受贿的线索,当天下午,曹健被双规;
一天前,他的女儿苏瑾瑜,忽然又被胡海燕攀咬,说她收受一百万元贿赂,也被市纪委专案组双规……
这一连串的事件,一件比一件令他心惊、令他焦虑。尤其是曹健和苏瑾瑜先后被双规,更令他忧惶恐惧。
他很清楚:自己虽然在廉政方面没什么问题,也相信女儿是清白的。但是,曹健却是自己一手提拔的,他涉嫌的受贿数额那么大、那么吓人,且不说曹健会不会像胡海燕那样攀咬自己一口,单是一个“用人失察”的错误,就足以让自己背负一个很重的处分了。
更令他心焦的是:女儿现在被人冤枉,自己这个堂堂的省建行一把手,却完全没有办法去搭救她,因为他自己都是被巡视的对象,可以说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双规、被审查,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令他异常痛苦。
尤其令他担忧和害怕的是:女儿这一段时间本来情绪就很差,加之她性格脆弱,心里承受能力很差。万一她在被审查期间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那自己这后半辈子就完了,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当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脑海里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上次女儿带回来的那个男孩子,心里忽然对他产生了一种恨意。
他觉得:自从女儿与那个来路不明的男孩子有了感情纠葛后,这个家庭好像就事事不顺利,先是女儿与自己闹矛盾,还差点断绝了父女关系,现在又接连出了这么多大事,女儿还被双规了,自己也像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
这一切,好像就是那个姓肖的小江湖骗子带来的。所以,现在的肖曦,在他心目中简直就是个丧门神、扫把星……
这几天,他也一直在找各种关系和门路,想跟省纪委、市纪委的人搭一搭关系,至少先将女儿救出来早说。
但是,省纪委、市纪委他认识和打过交道的人,都不敢答应他什么,也不敢给他去找巡视组和专案组的人说情,并且很明确地告诉他:这次在金融系统掀起的反腐风暴,是新上任的省纪委罗书记亲自部署和指导的,谁也不敢在这个风头上去触霉头……
苏启堂也跟罗致遥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个新的纪委书记也跟自己一样,是个雷厉风行的军转干部,而且作风非常硬朗,对下属要求很严厉。既然这次金融系统的反腐风暴是他亲自安排和部署的,下面的人肯定不敢糊弄他,更不敢徇私讲情。
所以,自己现在只能束手等待巡视的结果,完全没有办法去主动解决问题,更没有办法去救自己的女儿……
想至此,他不由痛苦地用撑住额头的手掌,在自己的脸颊上拍打了几下,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无助。
就在这时,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是门卫打过来的,说门口有一个名叫肖曦的年轻人想到办公室去找他,问可不可以放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