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俭没有再看她,而是用那只独眼望向了一望无际的海面,声音低沉的像是刮着冷冽的寒风。
“雷鸣,我,还有薄寒初父亲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嗯,我老爹跟我说过,你是被阿初爷爷故友之子嘛,所以在薄家长大。”舒茗溪嗓音轻快的说。
“你相信?”
“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比如……”舒茗溪原本只是抱着漫不经心的态度去说这句话的,但是当他看到薄俭的眼神突然变得诡谲,心里咯噔一下,大胆的猜测道,“难不成,你是阿初爷爷的亲生儿子,阿初的亲叔叔?”
那就太狗血了吧。
薄俭冷冷一哼,“倒不笨。”
舒茗溪环抱着双膝,按着这个结论继续说道,“那么情况就有两种了,要么你是阿初爷爷的私生子,要么就是阿初爷爷曾经有过婚配,不管是哪种,都够你恨薄家的了,嗯,这么一看,”她本就清冽的眸光顿时就寒了下来,“阿初父亲是你害死的,然后嫁祸给我老爹的吧?还有,我曾经听说,在阿初父亲去世后,薄家就不复从前,我老爹当时的收购心意是好的,但是你从中作梗,所以让阿初爷爷到死都以为薄家的衰落是我老爹蓄意谋之,而你之所以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我老爹,是因为你对我妈妈有邪恶的心。”
她越想越觉得从心往外冒凉气。
“阿初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不然你怎么会这么好心把他从孤儿院里带出来,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真的对我老爹动了亲情,对我动了心,违抗了你的命令,所以呢,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杀了我再杀了他吗?”
薄俭在她说话的过程中一直保持着沉默,等她问完,双眸极冷,像是薄削的刀子时,突然淡淡的勾了唇,“看来你和你妈妈唯一不像的地方就是,你比她聪明。”
舒茗溪没有闲心跟他扯这些,只是狠狠的瞪着他,一想到他曾经做过的那些恶心的事,就恨不能一脚把他踢下海。
“你猜的都差不多,我确实是薄家的人,但是跟你一样,也是薄拓的父亲在外面一夜风流留下的私生子罢了,所以豪门的人,有几个是干净的。”
“论不干净,你属第一个,你如果不满意这个身份,去和阿初爷爷闹就好了,为什么要恨上阿初爸爸,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可笑吗?同样都是薄家的种,凭什么他能够光明正大的冠以薄姓,甚至还理所应当的接受薄家的一切,而我只能背着一个故友之子的身份,给薄家打工,却分不得薄家的一毫?”
“说到底,你就是贪钱罢了。”舒茗溪不屑的说。
“贪钱?呵,我要的是薄家的认可,当然,后来现,那些东西也提不起我什么兴趣了。因为当薄拓一家都死了之后,还是对得到你妈妈比较上心。所以,迅速的借雷鸣之手除掉了薄氏,又在小夏死了之后把薄寒初送进了孤儿院。”薄俭依旧勾笑着说。
“你说什么?”舒茗溪震惊的站起来,“是你把阿初送进孤儿院,然后在他长大的时候再把他带出来,你不嫌自己恶心吗?”
“恶心?是吗?”薄俭冷笑,“他也算是我这辈子唯一失策的地方,早知道我就应该亲手做掉他,一了百了。”
舒茗溪很愤怒,她胸腔里像是堵着一块儿铁铅。
如果说,刚刚还能够抑制住自己踢他的冲动,那么现在一想到阿初曾经在孤儿院遭受的冷落和孤独,后来被这个恶魔带出来却给他强制的灌输着仇恨的观念,让阿初这三十多年都活的茫然绝望的时候,心底那股火就怎么都控制不住。
哪怕这船上有不少薄俭的人,她也豁的出去的冲了过去,一脚踹向他。
可是还没等她接近他的身,就被两个黑衣人给拦住,舒茗溪像是被心里的怒意,以及心疼摧毁了理智,跟两个黑衣人动起手来。
但是她毕竟多年不练,身手大不如前,不过几招之内,就被黑衣人打中胸口,倒在地上,还没等黑衣人再要教训她,只见代梦惠从另一侧走了过来,站在舒茗溪面前,狠狠的打了她一个耳光。
代梦惠因为薄俭的缘故,在这些黑衣人眼里也有着一定的地位,所以看她出手,舒茗溪又无还手之力后,就退到薄俭身后。
舒茗溪被代梦惠一巴掌打的头偏向一侧,嘴角沁出了血迹。
代梦惠目光泠泠的瞥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也站到了薄俭的身边。
舒茗溪吐了一口血,被这个耳光打的稍稍清醒了一些,也现这个时候不能和薄俭硬碰硬,不变应万变方才是权宜之策。
“雷夫人也是你的盟友吧,”舒茗溪半坐在甲板上,轻轻一笑,“你用了她对我老爹病态的感情,害死我老爹,现在薄家的人只剩下阿初,雷家的人剩下我和诺儿,你现在给我一句痛快话,到底想怎么样?”
“不,雷家的人只剩下你,雷诺儿不是雷鸣的孩子,他在和孔月茹结婚之前就做了结扎。”薄俭像是不经意的,把一些尘封多年的秘辛都一件一件的摆在了舒茗溪的面前。
舒茗溪听到这个消息,只是简短的惊讶了几秒钟,又恢复了平静。
她老爹对妈妈的感情,这么多年,她有目共睹,如果老爹的心里真的有孔月茹的话,也不至于让孔月茹怒恨至此。
说到底,孔月茹也是个可怜人。
不过,将诺儿排除在薄俭的复仇范围之外,还是让舒茗溪稍稍放心的,无论如何,诺儿也是她的妹妹,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
“好,那你要怎么对付我和阿初?”舒茗溪毫不在乎的问,那双眼睛太过清澈,哪怕蕴藏着恨,也像夜空上的星一样璀璨耀眼。
和天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