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咄尔的这个想法是好的,他远戍东疆,要啥没啥,处境与当年穷途末路的启民可汗相差无几,若想一飞冲天,也只能依托强者的支持,而中土显然是他唯一的希望,所以在中土远征东北的关键时刻,毅然背叛大漠,举兵谋反,卖给中土一个“高价”,给自己牟取到最大利益,亦在情理之中,如此一来,逆转危局的突破口就找到了。
正如叱吉设阿史那咄捺所说,只要知道少郎河一战的具体经过,看到阿史那咄尔的野心,也就找到了逆转危局的机会,因为阿史那咄尔若想实现自己的野心,若想赢得中土的大力支持,就必须证明自己有巨大的不可替代的价值,而这个价值靠嘴说不行,必须有事实依据。那么,阿史那咄尔如何证明自己的价值?还得从大漠想办法,而大漠迫于现状,为了立即打破危局,也只能以他为突破口,于是阿史那咄尔在南北双方激烈博弈中的价值就迅速凸显。
阿史那伊顺、杨善经和安咄汗三人反复分析和推演,最终达成一致意见,接受阿史那咄捺的建议,行缓兵之计,立即与中土谈判,阻止和遏制局势的进一步恶化,给大漠逆转危局争取时间。
十二月初七,上午,碛东南牙旗的四位军政长官,阿史那咄捺、阿史那耶澜、阿史德漠煌、史阿里门,以及松漠牙旗的吐屯阿史那扎兰,接到巡察团的命令,齐聚帅帐议事。
事关重大,形势紧张,巡察团不敢耽搁,连夜拟定了对安州和东北局势急骤恶化的看法、评议和结论,并由巡查团的主官大逻便阿史那伊顺在议事上做了一番宣读和说明。
听完巡察团的结论,大漠东疆两个牙旗的长官们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巡察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结论,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而巡察团把安州和东北失陷的客观责任全部推给了中土,中土有心算无心,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是导致局势一边倒的重要原因,至于主观责任,比如麻痹大意、判断错误、决策失误等等,两个牙旗当然要承担,只不过巡察团轻描淡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即便始毕可汗和牙帐给予惩罚,也只会是象征性的,不会“伤筋动骨”,而巡察团的这种刻意袒护,同样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由此不难推及到,牙帐保守主和和激进主战两派迫于中土咄咄逼人、南北战争迅速逼近的现实,不得不搁置矛盾携手对外了。
本来巡察团的到来让两个牙旗的长官们都很悲观,不料虚惊一场,竟然是皆大欢喜之局,如此一来就要知恩图报了,必须收拾好心情,配合巡察团竭尽全力拯救危局,不惜一切代价减损止损。
看到帐内气氛迅速好转,两个牙旗的长官们精神大振,阿史那伊顺亦是松了一口气。巡察团若想实现此行目的,必须依赖于两个牙旗的全力支持,当然现在松漠牙旗名存实亡,已不具备支持条件,只能指望碛东南牙旗了,如此也只能向叱吉设阿史那咄捺和亦都护阿史那耶澜做出政治上的妥协,以此来换取他们在军事上的配合。
“如果你们对此结论没有任何异议,我就立即上报可汗。”阿史那伊顺看看帐内众人,笑着说道,“当然,一起上报的还有我们处置危机的对策,而这才是重中之重,既是我们巡察之责,亦是可汗遣使东巡的目的所在。”
众人连连点头,纷纷言,对巡察团所做结论没有异议,并支持巡察团以谈判来争取时间之对策。
阿史那伊顺随即直奔主题,“那么,我们与谁谈判?是与攻占安州和东北的中土叛军谈判,还是直接与长城内的中土官方谈判?”
众人不语,不敢随意表意见。
杨善经看看众人,说道,“我们在南下途中,曾与夹毕特勒(阿史那思摩)和俟利(史蜀胡悉)相遇,从他们出使中土的经过来看,中土皇帝不会承认自己背信弃义,公开攻打大汗国之别部,公然夺取大汗国之疆土,而攻打安州和东北的中土军队也的确是为祸中土大河两岸的叛军,白贼号称是中土第一反贼,李子雄、韩世谔也都是参加今夏东都兵变的大叛逆,由此可知形势很复杂,扑朔迷离,所以,谈判前我们必须确定自己的谈判对手,如此才能拿出相应计策,争取最好结果,否则白忙一场,贻笑大方。”
吐屯阿史德漠煌望着杨善经,眼中掠过一丝鄙夷,不怀好意地质问道,“传闻说,白贼就是当年恶名昭著的秘兵刀,而这个传闻如果是真的,秘兵刀就是你的旧识,而且还是莫逆之交的旧识,有这层非同寻常的关系,你还需要确定自己的谈判对手?”
杨善经脸色骤冷,目露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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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