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魏征最庆幸的是,自郭嘉诛杀火婴安赤之后,静池剑斋一方的伪开国就心有忌惮,再未轻易出手。
可以魏征的预测,哪怕这几位伪开国不出面。他们武安王府也只需再有两日,就将迎来崩盘之局。
——不过,他旁边的王府长史谢安,倒是一直很轻松的神色。他们家殿下,这几日来亦是镇定异常。甚至偶尔以符箓之法接触的郭嘉,亦无半点的悲观之意。
这让魏征深深怀疑,是自己的智谋不如这几位,见不到那伤亡惨重,危如累卵后的真实?还是这三人,是在故作镇静,以稳定人心?
不得不说,正因谢安的处之泰然,殿下的高枕无忧,才使这武安王府内外的人心,并未失控。
摇了摇头,魏征下意识的向谢安扫了过去,只见后者虽是疲惫,可此时其眼眸内,却泛起了一丝笑意。魏征不禁好奇:“长史大人如此欣喜,可是有什么喜事生?”
“今日晨间虎卫军节度使嬴飞鸿遇袭,情势危如累卵。不过关键时有义士出手相助,得以逢凶化吉,全身而退。”
谢安笑了笑:“只这一战,能拿下对方一位上镇国,两位伪镇国,只有无生剑玄蝉,百魔老祖厉血二人孤身逃离,这岂非喜事?”
魏征眉头一挑,心想这还真是这几日来,难得的好消息了。且他们近日以来,最担心的就是嬴飞鸿的安危。
“义士,是哪位义士助我武安王府?能挫败玄蝉厉血之人,只怕也非凡俗之辈?”
“是大赵枪皇童渊,剑绝王越,二人联袂游历至此——”
魏征顿时心领神会,想到这是什么游历?分明是殿下的拜托。不过这二位,最多也就只能照顾到位于赵秦边境的井陉关了。
可其他地方怎办?武安王府诸将与北方一众宗党,依然是在敌方诸多伪开国威胁之下,随时随刻都有性命之险。
所以今日井陉关之胜,并无碍大局,
而仅几个呼吸之后,当谢安拿起另一份情报时,他的面色又转为铁青。随后这位,就将手中的文书递至到魏征面前。
“这件事,可否劳烦魏兄处置?”
魏征肃然细观,片刻之后就倒吸了一口寒气:“这还真是个麻烦。”
那文书是来自通政司,有人将二十几份即将上陈给政事堂与司礼监的奏折,抄录于其上。
都是出自右都察院御史的手笔,内容则无一例外,是弹劾北方各州郡文武官员治理不利,以至于冀宛二州贼乱四起。
这对武安王府而言,确可谓致命。需知三年之前,那位曾经的右金吾卫大将军,就是因这罪名被弹劾,最终丢官弃职。
魏征几乎能猜想到,接下来武安王府将面临的局面。自三年前雍秦变乱之后,武安王府在朝中就已是举目皆敌。而北方宗党之所以能在这几年中,在朝野屹立不倒,势力不但未缩减,反而得以壮大。就是因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显露出破绽,
可这一次,待这些奏折上至到政事堂,甚至进入大小朝会的议题时,那必将是群起而攻之的局面。武安王府门下数百位官员,都将牵涉此案。
此时咸阳内外,谁都知那北方四州乱起,是因武安王府与静池剑斋冲突的缘故。
可问题是,这些事没法作为台面上的理由,也不会被朝臣认可。而北方乱象频生,却是事实,
“这些奏章,不能压下么?”
“对方处心积虑至此,又岂会给我等压制的机会?通政使肯提前透漏消息,可见那位裴大纳言,还是很讲情面的。”
谢安笑着问:“这件事,魏兄当能处置?”
“真可谓内外交迫,不过暂可无妨。”
魏征自信从容的说着:“安赤身死,可其随身器物还在吧?我需要一两件作为证物。此外还有对面那些战死的天位尸身,以出身贺方雍秦等州为宜,且数量越多越好,要尽快运抵咸阳!”
“尸身证物?”
谢安略一转念,就已明白了过来。这位是打算倒打一耙,弹劾南方诸州治贼不利,致使流寇流窜北方作案么?且这样的人物,还真有不少。毕竟这次静池剑斋动用的天位,大多都是自秦境雇佣得来。而其中许多,都被大秦官方通缉,又或是留有各种样的案底。尤其安赤,那是九大寇之二,为祸西南边境数十载,手中有数万人命,被朝廷悬赏千万金,可此时却殒命于北地。
所以北方四州的官员不但无罪,反而是诛贼有功——
有功与否且不论,可至少能把这水给搅浑了。自己所托,果然得人。
“妙哉!这件事,你自己吩咐人去办便是。至于安赤的遗物,有一部分在雪峰山。”
“此策只能暂缓一时!如不能在月内平息北境骚乱,终究还是要被人穷追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