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抵达宿州,之后光是四十五万人登岸,沿途展开阵型,就花了足足半日。嬴冲也同时知道了关于老上贤王,还有那二十万匈奴骑军的最新消息。
就在一个时辰前,他们的船队刚刚抵达宿州的时候,这二十万骑,才刚从这里经过,
就只差这些许时间,他们就可能在宿州,将这支残军截住。可惜的是这条河道再不能北上,从宿州之后,河流就开始折往冀东方向。否则的话,老上的二十万骑最多再有个两个时辰,就将被他们截住。
还有一个消息,是左谷蠡王散于冀北冀中的十三万骑军,此时也正往冀门郡的方向汇集。
这也是一只强大的军力,一旦与老上贤王汇合,仍可形成一支三十三万骑的重兵集群,不可小视。
错非是那匈奴人的弓,只能射十轮左右,这三十三万骑的战力,甚至还可超越于他麾下这四十五万秦军之上。
“果然!既然未放弃冀门,那么他们的目标,就定然是从冀门郡回归无疑。”
嬴宣娘以兵棋推演着:“只需有五万人,在冀北城堵住我军。他们至少可抽调出大约三十万骑,全力攻打云中!”
嬴冲微一扬眉,仔细看着舆图,总觉得那老上的意图,没有那么简单。
“可他们手中的粮食,现在也该不足了——”
那些匈奴铁骑,将数百万头牛羊丢下,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没有粮食。这些骑士随身带着的干肉块,就可支撑十余日之久。
可问题那些战马——这近百万匹龙驹,可不仅仅只是要吃草而已。不但每餐都需处理过干草,还得食用大量上好的黄豆与谷物。
之前他在安沙县城内缴获的几百万石粮草,就是因此而来。其中的绝大部分,其实都是供战马食用的精粮。
除此之外,有些特殊的马匹,似铁龙骑的铁角龙驹,甚至还需一定的肉食。
而一旦马力不足,匈奴就没可能摆脱秦军的追袭,哪怕退到草原上也没用。
“冀北城的存粮已经不多,只有三十二万石左右,再加上七万头羊。其余绝大多数,都已被匈奴人运往草原与云中。此时哪怕匈奴人再怎么搜刮,也最多只能供他们半月所需,”
嬴宣娘柳眉微蹙,陷入了凝思:“也就是说,他们哪怕封锁冀北城,也只能余出半个月的时间,打破云中郡的封锁。”
她不觉得李靖驻守的云中,会这么快就被匈奴人突破。那边十余万大军据险而守,匈奴三十万骑至少得损伤近半,才有可能破城。
尤其是在秦军一方的权天强者与阴阳师,都占据优势的情形下,左贤王突破的可能,只有不到一成。
且嬴冲麾下的大军,也不是不能走马邑绕道的。
——既然对方的粮食,只能够半月所需。那么秦军就只需以一部坚守云中防线,然后待老上粮尽就可。
这冀门郡看似是条匈奴人唯一的生机所在,可其实也是一条绝路,
“可他们除了冀门郡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的路可走?”
从冀州至草原,只有两条路,一走马邑,一走冀门,最后却都需经过云中——
其实马邑那边更安全,地形开阔,云中郡方向无法完整的封锁。而冀门不同,那边是狭道,北面出口的宽度只有三十余里,只需三五个大型的坞堡,就可将这条路堵塞。
可问题是现在,只有冀门郡那边,才有左贤王所需的粮食。
嬴冲看着舆图,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在他看来,左贤王在沿途获取粮食的可能性,几等于无。
按照绣衣卫的回报,自从秦军在阪泉原大胜之后,这个消息已在冀州范围之内,疯狂的传播。
这使得冀北冀中,无数的‘义军’蜂拥而起。那些侥幸逃过一劫,躲入山林内的世家豪族,还有逃散的府军等等,都如野草般的冒出头来。总数达二三十万,分布各方。
这些人无法抗拒左贤王的大军,可在地方上据守城池坞堡,还是很难缠的。
此时秦军重归冀北,各地的世家豪族,哪里再敢冒风险,给匈奴人提供援助?难道就不惧秦廷秋后算账?
如今又有四十五万秦军追袭在后,左贤王哪里还有时间去打粮?
可就这么赶去冀门郡,也同样是死局,老上会甘心情愿?
嬴冲思索了片刻,还是微一摇头,他暂时也想不出那左贤王,是否有第二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