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岭大峡谷不断的出愤怒的咆哮,凄惨的嚎叫,还有无数金铁交鸣之声。
暗夜的天空下,两面高高的山壁夹杂着一条长长的狭窄通道,这条通道是中原的商贩们行走于草原的必经之路,向来被商贩们视为福道。穿过了这条山道也就等于开始进入了草原的地形,接下来就是一望无际的茫茫草原。
只不过,也许所有人都不曾想到,这条商旅们的福道,在今天,却成了突厥人永远难忘的死亡狭谷。
早在午后就已经赶到峡谷的薛定国叔侄,率领着五万步卒利用了半天的时间,将这条本来空阔且并不是太凶险的峡谷通道打造成了一座死亡峡谷。
当突厥人最后的队骑兵进入山谷之后,早就已经屏息静气埋伏在山谷北面入口两侧的五万步卒,立即迅速行动起来。一块又一块的巨石被推动滚落山谷,最后牢牢的将突厥人的退路给堵死了。
当后面的突厥人在轰隆巨响中明白过来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一架又一架的投石车和抛雷车、绞床弩被掀去了伪装在其上面的草木树叶,纷纷露出了那狰狞的面孔,和那幽幽蓝的光芒。
“点起火球!”
暗夜里薛万彻响亮而又冰冷的声音响起,一支支火把被点亮,将整个山坡照耀得如夏日的夜晚,满是萤火飞舞。不过陈军显然不是为了给这暗夜增添一些景象的,下一刻,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浇着油的草团被点燃,然后在工兵营那些军官的喝声中一个接着一个拖着闪亮的尾焰,在夜空中划着一个个漂亮的狐线最终落向山谷,砸在了一个又一个恐慌而又绝望的突厥士兵身上。
熊熊燃烧的火球点燃一切,砸到人就点燃人,砸到树木就点燃树木。
昏暗漆黑的峡谷马上就开始不断明亮起来,只是让人惊心的是那亮光有许多都是由燃烧成了火人的突厥骑兵所组成的。
在那一**的火球攻击之中。巨大燃烧的火球击溃了大部份突厥骑兵的斗志和勇气。火球的杀伤力算不上陈军武器中最大的,但效果却比那些石弹和弩箭来的更大。
火球不断落下,一边不停的点燃着谷中的一切,收割着突厥人的生命,一边也在击溃着突厥人的士气,并且将谷中照的亮如白昼,为两面山坡上的陈军下一波的进攻指引着目标。
足足攻击了近半个时辰的火球攻击刚刚落下,下一刻密集的如同暴雨的箭雨已经向谷中不断挤在一起的突厥人倾泄而下。密集的箭雨之中。还不断的夹杂着弩石车投射的石弹,绞床弩、伏远弩、脚蹬弩、投雷车等重型远程器械所射出的重火力。
巨大的石弹呼啸着砸入山谷的突厥兵阵中,将一个骑兵连人带马拦腰砸成烂泥,然后又带着巨大的冲击力,从血浆之中溅射起来,弹射砸落到附近的第二个倒霉鬼身上。一块又一块的石弹在谷中不断的砸落,弹起。更多的密集箭雨则是无情的钉入那些只披着皮甲的突厥兵身上,将他们一个个的钉在了冰冷的血浇地上。
更加猛烈的抛雷车抛射的各种炸弹在谷中纷纷爆开,毒气弹,烟雾弹、散弹、破甲弹。实心弹...
摩天岭一侧的山坡之上,年纪半百。须花白的伏军统率薛定国面色目然的望着峡谷中一面倒的屠杀。皱着双眉道:“还是有些太慢了,前边的谷口怎么样了?”
薛家第二代的精英,拥有智将之称的薛万彻望了望无月的天空,淡淡道:“大哥和三弟、四弟早带人把谷口堵住了。峡谷中有近三万的突厥狼崽子,另外有差不多两万左右的突厥骑兵已经突出了山谷,不过王元帅已经调头和他们干上了,三弟、四弟带着一万弓箭手在后面支援。”
“那我们要加快速度了。王元帅的消息是统叶护的十万大军距离我们不过半日距离,如果他知道原阳镇的战况,估计还会加快前进速度。我们与突厥大军之间最多有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咱们得吃掉这五万突厥骑兵,然后还得留点时间逃走。咱们可不比王元帅,王元帅几天之间大小十余战,转战上千里,咱们可是步兵,一切都得靠这支大脚板,一旦被突厥人咬住,可就再没有人来救我们了。”
三个时辰要歼灭五万骑兵,还得预留时间跑路。
薛万彻听到叔叔平淡的话语,也不由的有些想笑。如果是别人听到这话,估计会以为开玩笑吧。但薛万彻却明白,叔父不是开玩笑的。本来这五万兵马出塞来援,就是冒险行为,最后却又离开了大利城,一路跑到这里来设伏。
眼下虽然伏击到了五万冒险追击的突厥人,但陈军加起来也不过七万余人而已。峡谷中的五万突厥骑兵就算是五万头猪,让陈军杀也得杀上半天了,更何况还是五万要鱼死网破的绝望突厥兵。
一旦伏击的时间超过预算好的,那么到时一边是连日奔袭作战,疲惫已极的王仁恭所部骑兵。一边虽是情况稍好,但他们本来就是由五万杂牌军组合而成的乡兵,又是步兵。就算丢下所有辎重,一旦突厥骑兵追近,距离大利城还有半天距离的他们,也是无法用两只脚丫跑赢四条马腿的。
五万杂牌军组成的乡兵步卒对上五万突厥骑兵,薛定国叔侄五人就是再牛,也是知道绝无半点机会的。但是眼下四万步卒却把三万突厥骑兵堵在了峡谷中屠杀,这却是完全避免了双方之间的长短的。
薛部兵马早已经立在了不败之地,现在唯一让薛定国担忧的是乡兵们杀的不够快。
“叔父,可以让突厥人投降吗?”薛万彻面色沉重的道。
薛定国沉默许久,最后摇了摇头。
“如果可能,一个不留。”
薛万彻底转头望了一眼叔父,沉默不语。
他是清楚自己的叔父的,当初薛万彻的父亲薛世雄还在的时候,薛定国与罗艺号称河北双悍。但其实如果真要认真的说的话,叔父那个时候只不过是一个凶悍却又随意放旷又无人能管束的野惯了的家伙而已,无拘无束。无法无天是最适合于他的。虽有妻儿子女,却放荡形骸,拈花惹草,且又不服管束,爱惹事生非。甚至经常带着本部兵马,无军令而出塞深入敌境草原,做些劫掠草原部族的不法事情来。
但说来也怪,这位战场上勇悍。生活上荒唐,为人桀骜不驯,放荡不羁的河北大将,在一家之长的兄长死后,却开始背负起家族重担。在参与剿灭了窦建德,报了杀兄之仇后,薛定国开始完全改变了。他不再连留渔鱼,也不再胡作非为,甚至连话也少说了。改变后的薛定国让不少人在他身上看到了薛世雄的影子,虽不知他为何而改变。但这个新的薛家家主,也无疑被更多人看重。甚至皇帝将本来他还不够资历的元帅之位赐封于他。
这几年来。薛定国的作为,让人称赞,甚至朝中不少人说正因薛定国的转变,才让薛家得以在大陈的新兴贵族之中,拥有了属于薛氏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