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老顿时笑起来,说:“老王,你脸皮年年厚一层啊!”
其他人松了口气,也跟着笑起来。
沙歌只敢深深低下头,生怕房老再看自己。
房老却懒得看沙歌,笑着跟武文墨等客厅里的人谈话。
客厅的气氛很快缓和,在九点的时候,房老看了一下时间,看着方天风说:“小方,你那两幅字都很好,我没看够。现在已经是深夜,这个聚会也要散了,你就再给我写一幅你拿手的行书,作为最后赠送我的礼物。”
大多数人都羡慕地看着方天风,这可是房老亲口讨厌,这里的人也只有两个有这份荣耀。
但是,知道内情的王源泽和柳谦却心中一凛,紧张地看着方天风,“最后”二字可不寻常。
房老不可能因为方天风字写的好,就忘记向老之死。
方天风面色如常,笑着说:“那好,那我就再次献丑,写一幅行书。还去您的书房?”
“书房太小,我让人取来笔墨,你在这里书写。”房老说。
“好。”
不多时,写作需要的笔墨纸砚被摆在客厅的桌子上。
墨砚还是方天风之前选的那块,方方正正,普普通通,不像是名砚。
方天风铺开纸张,挑选了一支兼毫毛笔,里面的狼毫和兔毫比例各占一半。
方天风手持毛笔,沉吟片刻,沾了浓浓的墨汁,说:“房老爱书法,也爱史书,那我斗胆写两句话。”
说完,方天风在宣纸上如行云流水般书写行书。
那些老人们围了一圈,而其他年轻人在后面伸长脖子观看。
很快。十个字出现在宣纸上。
冷眼游史海,平心论古人。
写完后方天风离开桌子,众人轮流去正面观看。
房老看着这幅字,许久沉吟不语。
沙歌的老师申厚第一个赞叹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不愧是小书圣,深得书圣王羲之的三昧。小小年纪就在布局谋篇上达到巅峰,当真天赋奇才。小方的行书。我不如。”
申厚心中苦涩,但为了保住自己在房老面前的形象,他必须要这么说,更何况。看完方天风的字后,他心中无比遗憾,要是方天风是自己的学生那该多好。
杨越刚点头说:“和那幅‘福寿双全’比。这十个字明显更加成熟。少了对书圣的模仿,多了小方自己的体悟。尤其是笔画间的转折,更加浑然天成。我认为这幅字更佳,这幅字更能代表小书圣。”
之前客厅里很多人口服心不服,但现在看到方天风的这十个字,惊得目瞪口呆,根本想不到方天风竟然能写出这么好的字。无论怎么看都有一种完美圆满的意味,连这里的书法大师也只有两三个人能达到这个境界,而且一生也未必能写出几幅这个境界的字。
柳谦原本觉得王源泽是因为方天风别的身份才吹捧他,认为方天风的字就算好看也有限,可看到方天风这幅字,顿时惊为天人。
柳谦六岁开始练毛笔字,是真真正正的内行,他也顾不得周围有那么多人,一把抓住方天风的一角,低声说:“方大师,咱们定好了,明天我就带着我家里最好的笔墨纸砚去您那里,您一定要给我写一幅字,我的文房四宝就当是您的润笔费。您要是不给我写,我就蹲在您家门口不走了!有了您的字,几百年后,我家能富到十代!”
众多老人莞尔,同时隐隐感觉,几百年后,在场的人中可能真的只有方天风一个人的字能流传世间,达到跟书圣王羲之齐名的程度。
王源泽一直没说话,他一直用余光偷偷观察房老。
等众人夸赞完了,房老点点头,微笑说:“好字,老王,过些天你帮我裱起来,我要挂在书房。”
“是。”王源泽答应下来。
随后,段秘书出面送客,众人陆续离开。
等所有人都离开房家,房老拿着那幅字来到书房,看了许久,问段秘书:“有证据了吗?”
“方天风的证据没有,所有的技术手段都用了,无法证明是方天风杀人。不过,向知礼雇凶杀人的证据确凿。”
房老点点头,说:“等一等吧,在没有证据前,什么都不要做。冷眼游史海,平心论古人。哼,这小子果真不是省油的灯。”
段秘书小心翼翼地说:“要不要把那方墨砚收起来?”
房老脸上浮现伤感之色,说:“父亲最喜这方墨砚,方方正正,朴实无华,放在他的案头多年。有人慧眼识珠,用它写出名传千古的好字,没有埋没它,是好事。能写出那样的字,不会是大奸大恶之辈。”
段秘书没有说话,只是想不通,那个方大师真的那么神奇?明明没见过房老父亲的字,写的正楷却有房老父亲的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