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还有可能再插手的意思。
石进不解,正如他不明白自己赌上全部身家前去投效,结果眼前的人却派他去武安侯府做个小厮一样,可是他也不敢再多问,当即拱手道:“是。小人告退。”
得到那人微微颔,石进躬身退了出来,等到了屋外,被凉风一吹,浑身一禁,才知道短短几句对话,自己后背已经紧张出了一层冷汗。
“知道自己有多怂了吧。”那白中年人嘴角一扯,随口一说。
可落在石进的眼里,那笑容便成了讥讽,那话语便作了嘲弄,他顿时挺直了腰杆,毫不客气地回道:“我就是怂了,怎么样吧?一个从属尊重自己的主子,到了‘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地步,就是‘怂’又怎么啦!”
白中年人大概没有想到石进敢如此和他呛声,愣了愣,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石进的肩头,满脸赞叹道:“行啊,你小子!也算主母没有看错人!”
能把马屁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简直和那些嘴皮子极为利索的读书人没什么差别了,似乎他们一句话就能定人品级,决人生死一般。
石进没有料到,白中年人非但没有生气,还如此地夸赞于他,愣了愣,自己倒是有些赧然了。
从年纪上说,白中年人是他的长辈;从地位上说,白中年人是主上和少主父子二人极为信任和得力的下属,可比他一个刚刚投效的小商贾地位崇高多了。
石进家学渊源,就是能屈能伸,唯有如此才能够将生意做得越来越好。
如今他说是效忠幼主,忠心可嘉,但其实这何尝又不是在做生意呢!他这是赌上所有的身家性命,在做一桩天大的生意,赢了就是泼天的富贵,输了就是毁家灭族。
所以,他立刻躬身朝白中年人道歉:“柳爷,小子无状,言行冒犯,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子则个。”
被石进称作柳爷的白中年人,闻言捻须哈哈笑道:“真是个机灵鬼,小滑头……不过,如今我们正需要你这样的人!好好干吧,事成之后,少主当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石进立刻凛然道:“即便是没有好处,我也会为少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商人重利不假,可小子也是讲忠孝节义的!”
这是实话。
此事虽然是桩天大的买卖,但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任何盈利的希望,石进这个时候愿意听从遗命,赌上全部的身家性命前来投效幼主,这本身就是一种忠孝义举!
柳爷赞叹地拍拍石进的肩头,沉沉的眼眸中笑意深深:“快些回去吧,晚上天寒,注意安全。”
至于如何向武安侯府的人解释他彻夜未归的事情,柳爷想,石进这样沉稳又机灵的人,肯定能应对得当,不让人起疑。
石进拱手,恭敬告辞。
柳爷亲自送他到门口。
进门时还剑拨弩张的两人,此时已经和乐融融,长慈幼敬了。
为了同一个几乎不可能成功的目标,他们所有的人都必须摒弃成见,通力合作。否则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他们所有的人都可能赔上性命,抱憾而去。
石进直接回了绿柳斋。
掌柜一直未睡,留着一隙小门,在厅堂的柜台后等他。
见他回来,掌柜忙亲自关闭店门,随行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