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12月1日,阴历十月三十。
冲鸡煞西,宜祭祀,出行,裁衣,冠笄,会亲友,造畜稠,竖柱,上梁,移徙,纳财,纳畜,还有……嫁娶。
冷七并没有觉得今天有什么不寻常,可是他也从未想过,今日,他会遇到那两个在他人生中说不清道不明的两个人。
因为怕被有心人注意到,从那个女人走后,冷七又在长沙多停了些日子,估摸着那个女人也该见到三爷了。
除了鬼修罗的事情,长沙很平静,平静的让冷七不舒服。
冷七甚至认为自己有点风声鹤唳了。
这么些日子以来,没人打听自己,也没有不对劲的人,或许在那些人眼里,自己真的已经死了吧。
终究不能再等了,多等一日对于冷七来说都是煎熬,三年昏迷,这种对于故人如今的状况一无所知的感觉让他很焦躁。
依稀还记得李青山老爷子的住处,三年前说好了的,土狗,李梦凯,还有六清和尚,在此处等着自己……
他们还在吗。
出租车司机似乎看出了他们三个是外地人,故意兜了很长的圈子,冷七心里清清楚楚,可嘴角却情不自禁的扬起来,如此正好,正合他意。
下车的时候,没有理会因为心虚而热情的过分的出租车司机,冷七望着巷子深处那间寿衣店,心里跳的厉害。
巷子里很热闹,真的很热闹。冷七看见很多小孩子围在一起闹哄哄的玩甩炮。
“臭~干子~!糖油粑粑~”
卖糖油粑粑的贩子特意把油锅支在那群孩子不远的地方,努力的吆喝着要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可惜效果不太好。
看到这一切,冷七微微松了口气。
三个人若无其事的蹭着步子一点一点往里走,还不忘买了些臭干子和糖油粑粑。
一直走到那黑黑的寿衣店门口。
离着斑驳的木门还有十几步远,冷七忽的止住了步子,门框角落里被风吹的破烂的蛛网瞒不过他的眼睛。
冷七笑吟吟的把手里的糖油粑粑塞到一个玩的起劲的孩子手上,弯下身子说:“小子,知不知道这家原来的那个老头去哪了?”
那孩子似乎极不耐烦别人打断他的玩兴,可看到手里浸湿了油纸的糖油粑粑,也就勉强歪着头想了想才说:“不知道……好久好久就走了!”
冷七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拉着洛离转身离去,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直到三个人出了巷子,那卖糖油粑粑的小贩子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死死的盯着冷七消失的方向,随后看着袖筒里的一张一寸照片,半晌才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啊,死了几年的人,也不知道宋头儿怎么还这么上心……”
“说说吧,什么打算!别老吊着个黑脸,给谁看呢?赶紧想个法子是正经!”
魏威或许是受不了冷七这副模样,啃着臭豆干子不咸不淡的哼道。
冷七看了魏威一眼,神色忽然说不出的落寞。
曾经,三个人还在一块的时候,标子最常对马子说的便是:“马子,你点子多,快想个法子……”
说来可笑,突然的,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冷七不说话,洛离不吭声,魏威越走越沉默。
走了多远,冷七没算,直到日头渐高,身上晒得有些痒的时候,才被一阵喧闹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