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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故事的句号就是另一段故事的开始。
刘维民的生活就体现了这一点。他还记得某本书上说的一句话:人类的心是个无底洞。他亦是如此,穿梭在一个一个的无底洞中。月萌走之后,刘维民才明白了寂寞相思那种感觉会不断复制,然后犹如柳絮一般,占据他所有的思维空间,所以单凭他在那日复一日的伤春悲秋,然后将她的笑貌刻进他的记事本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他选择了网络。他向公司提出申请,以晚上也要通过网上展业务为由,要求把电脑带回家使用。公司允许他将笔记本电脑带回家。并且由于他的业绩很好,公司还报销了他装宽带的费用,并且破例为他报销每个月的宽带费用。
总经理对他说:“小民啊,不管是黑猫还是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啊!在咱们公司也一样,一切以业绩为中心,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只要有业绩就行,不管在家里也好,在公司也好,我们用业绩说话。”
网络是所有空虚灵魂的寄住所,人们就是那些空虚寂寞的自由魂。在那里,他日渐喜欢上了文字给他带来的温暖,喜欢上不知名的人时而来的小诗,喜欢上没有人了解的感觉,喜欢上了一次次的措手不及,他似乎忘记了悲伤寂寞。
房子还是那间房子,什么都好用,就是上厕所是一件令他痛苦的事。房东又新添了两家房客,这里的空间马上紧张起来。大家用水都要去二楼的水池那里去接,上厕所也必须去二楼的那一间男女共用的厕所。他在三楼居住,单间是没有卫生间的。刘维民分析了一下自己尿急的原因,也许和月萌的突然离去有关系,他的生活规律完全被打乱了,失去了规律。在单位时他不想上厕所,可回到家就频繁上厕所。
在厕所抢夺战中,刘维民感觉自己的膀胱有点炎了。
他开始痛恨这个狭小的地方,但是他现在还没有能力改善自己的生活环境。
晚上。
刘维民如同往常一样看网友在交友空间出的帖子,一个叫“冰心”的女孩打出的帖子闯入了他的视线:“人在他乡的我在这个孤独的城市,我不祈求能一生一世在一起,但求能有一颗和我一样落寞的心与我为伴,让我不再感觉孤独,让我在他乡能感受到陌生朋友关怀的温暖。”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刘维民的共鸣,同是天涯沦落人,为什么就不能成为朋友呢?尽管是网络世界的陌生人。他立即改了一个叫“火人”的网名回应了她。女孩还在线,他们很快就互相加了QQ。他们聊得很投机,聊的都是在北京生活和工作的感受。他告诉女孩,自己从西郊区来,在一家装修公司工作。女孩惊喜地回应说,她也是西郊区人,才来北京半个多月,在鸭子桥北里的一家宾馆做服务生。
那一夜,他们都很晚才睡,仿佛都找到了知己,恋恋不舍。
孤单很快把隆冬招来了。这个冬天没有下过一片雪。
在长达一个月的网上恋爱后,这个叫“冰心”的女孩终于答应和“火人”见面了。理由是,感觉心贴得很近。他曾试探地问过她:“网络这么乱,你真的放心我吗?”女孩回答说放心。他问为什么会这么有把握,女孩回答说:“因为我们交流了一个月,你竟然没有问我要过照片。”他笑了,是的,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照片的事。他甚至有点后悔,听说网络无美女,如果正应了这个邪咒,那岂不是很失望吗?可是他没有太多犹豫,他真的喜欢这个叫“冰心”的女孩,因为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女孩是上苍赐给他的,每次聊天的感觉都是那么默契,仿佛两个多年没见的恋人,尽管他们彼此不知道对方的模样,但是感觉非常真切。
那一天刘维民特别高兴,特意收拾了一下自己。当他按照女孩的地址找到鸭子桥北里那家宾馆的时候,却纳闷了,或者说有点失望。他觉得自己又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或者自己又被别人玩了一把。因为他忘记问女孩的姓名了。他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勺。
既来之则安之。刘维民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站在前台张望着,不知所措。前台有三个女孩,埋头算账开票。有一个女孩看到了他,抬头问道:“先生,您要住宿吗?”
“我……我不住宿,我想请问一下,你们这里有个叫冰心的女孩吗?”女孩迟疑了一下,摇摇头。这时候,旁边的女孩子抬起头看了一眼他,慢慢地站了起来。
刘维民也看了一眼她,两双眼睛很快就粘在了一起,久久不能断开。
“小雪!”刘维民激动地大喊一声。
“维民哥!”小雪几乎哭出声来。小雪急忙过去抱住刘维民。她紧紧地抱着他,心里又痛又恨又惊又喜。前台的其他服务生和大厅里的保安都被眼前这一幕——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情景感动了,目瞪口呆。
“你这么久跑哪去了!”刘维民的眼睛湿了,他带着有点责备的口吻问小雪。小雪没有说话,只是呜呜地哭,哭得梨花带雨。
小雪请了假,和刘维民走在街上。她本来想把自己的遭遇都告诉他,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硬生生地咽了进去,感觉就像咽了一大把甘草片一样难受。她怕他一误会就再不回来了。
“小雪,你回来真好,你看老天对我真好,把你又送回到我身边。”刘维民说。
“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小雪依偎在他的肩上。
能与小雪重逢,这是刘维民做梦也没想到的事情。自从小雪走了以后,刘维民仿佛有一辈子也说不完的话要对她说,可是现在小雪就在他身边,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雪,饿了吧,我请你吃饭。”半晌,刘维民终于开口说。小雪轻轻点点头。
他们坐在临街的窗口,窗外是一条安静的小街,可以看出这家餐馆匠心独具,为了营造气氛而特意在门外铺就的一段小石子路,还有十八世纪老欧洲式的铜制街灯。餐桌上摇曳的烛光、纯银的餐具、温柔的丝绒桌布,舞池中有乐队正奏着轻柔忧郁的蓝调。
刘维民第一次到这里吃饭,这个被很多像他一样的工薪族视为高档餐馆的地方。
他想,请小雪吃饭,至少也得来这种地方。
为了方便小雪上班,刘维民在离她上班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房子,虽然房租要比原来的房子贵出一倍,但是房间很整洁,还带客厅和卫生间,包括厨房。
那一夜,打扫房间累了一天,两个人钻到被窝,没说几句话就睡去了。
半夜的时候,小雪被一阵抚摸和喘息声弄醒了。她朦胧地看到,刘维民正赤裸着身子躺在她身边,一只手在她的胸前游走。小雪没有做声,任由他抚摸。
忽然,他开始脱她的衣服,小雪忽然想到李建明,她想起她失去了童贞的那一天。她不知道该不该和刘维民做这种事。小雪本能地阻止了他那双疯狂的手。
“小雪,你怎么了?我们都住在一起了,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了。”他喘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