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七看他,他也看着她。
“阿七,你在帐中休息,我去去就回。”
放开她的肩,他没有把她从案几上抱下来,转身就走。夏初七心知他说得都对,可是想想小布,想想总是甜甜唤他“小齐”的小布,她承认自己是自私的。如果不是小布,她会坚决拥护赵樽的决定,可这会子她真是妇人之仁了,没有办法做到不闻不问。
飞快地跳下桌子,她一把从后背搂住他的腰。
“爷,我求你,只饶一命。”
“阿七,不要说了。军纪不严,军威何在?”
“留他一口气。就当他死了,让他死在营中将士的面前,我再来救活他,好不好?就留一口气就行。”她语气里全是请求。
赵樽没有回答她,重重解开她圈在腰上的手,慢慢回头。他看她片刻,一动不动。夏初七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像是失望地丢开了她的手,大步出了营帐。
听着帘子放下时的“扑”声,看着空空的双手,她一时怔忡。
是她过分了……她知道。
夕阳余光未尽,落晚的校场上,凉风阵阵。众人围观的校场中间,上次在仰天山逃掉的三个人被反剪着双手,跪在地上,就像即将行刑的犯人一样,背后各站一名行刑的兵士,手里的钢刀在阳光下闪着嗜血的寒光。围在四周的观斩将士指指点点,点将台上的赵樽冷峻严肃,甲胄森森,一件黑色的披风在凉风中微微飘扬。
他示意一下,经历官周文责便朗声念了起来。
在一串长长的官方套词之后,他读出了最后几个字。
“……按律究办,阵前斩杀,以儆效尤!”
校场上好久没有声音,赵樽厉声问,“诸位将士,逃兵该不该杀?”
“该杀!”
“大声点!”
“杀!杀!杀!该杀!”
无数的“杀”字,震耳欲聋。旗幡飘飘,吼声阵阵,跪在地上的小布面如死灰,满脸都是泪水,瘦小的身子不堪一握,如同筛糠一般颤抖起来。突然的,他看见人群之中的夏初七,像是见到救星一般,带着临死前的绝望,嘶吼出声。
“小齐,救救我……”
夏初七看着他,抿着嘴巴,没有说话。
“小齐,你救救我,我知道你最有办法了……救救我啊……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知道你和大都督的关系好……你帮我给大都督求求情……小齐……小齐……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