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离开砖窑场,眼看就要走到村口,从村里出来两个人,一高一矮,强顺眼尖,叫道:“是陈道长跟傻牛哥。”
两个人走的还挺急,一会儿的功夫,我们四个人碰了头,陈辉朝我们俩看看,直接开口说道:“砖窑场老板上吊了。”
我忙问:“死了吗?”
陈辉摇了摇头,“死活还不知道,现在正在老中医家里抢救,听那些把他送过去的人说,他正在朋友家里打麻将,院里突然刮起一阵风,他就起身说要上厕所,离开了屋子,屋里的人就等了他许久不见回来,出门一找,见他吊在他朋友门口的树上了。”
陈辉说完,我笑了一下,恶人终于得到恶报了。
等我们来到老中医家里的时候,砖窑场老板身上已经给人盖上了一块床单子,显然是没能救过来,我走到跟前把单子掀开看了看,就见烧黑砖的脸色紫红,眼睛珠子瞪得滚圆,里面全是血丝,嘴巴张着、舌头伸着,模样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陈辉也过来看了看,随即叹了口气,扭头又看看我,陈辉似乎想对我说点儿啥,不过话没说出来,欲言又止了。我知道,活生生的一个人,转眼就这么没了,不管是好人还是恶人,他至少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这生命的消逝,跟我有直接关系,陈辉虽然一身道袍,却有一副慈悲心肠,他显然有点儿接受不了这个。
但是……我也不想说啥但是了,恶人就该有恶报,恶报来的越早,他罪业消的越早,要是他还继续活着,只会把罪业越积越多,到时候罪业就更难消了,而且,还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他而丧命!
这时候,老中医家里的人还挺多,乱哄哄的,但是,没有砖窑场老板的直系亲属,倒是来了几个叔叔大爷,却都做不了主,有人就建议,赶紧把他儿子叫回来,不过,没一个知道他儿子的联系方式,因为砖窑场两口子早就搬进市里住了,跟村里人来往已经很少了,村里人对他们家的情况也不是太了解,倒是有几个知道他儿子在哪儿上学的,但是,这要是去学校找,坐火车来回都得好几天。那时候交通还不是太方便,别说高铁,特快好像都很少,都是些普通的绿皮车,龟速不说,中途还得倒车。
强顺和陈辉这时候,见众人着急,都想说点儿啥,我连忙给他们俩使了个眼色,没让他们说。我们几个有他们儿子的电话,之前跟恶心老板娘问出来的,到镇上打个电话,就能通知到他们儿子,不过,我留着他们儿子的电话,可不是为了这个。
最后,老中医出头了,对众人说,看在小李子他爹是我徒弟的份上,我就出面把丧事儿给他办了吧。
众人一听,有人叹息,白人送黑人,送走他爹又送儿子。
众人抬着砖窑场老板的尸体,抬回了家里,老中医跟着过去忙活起来,我们也跟着过去了。
砖窑场老板家里,老中医一边让人去定棺材、丧,一边让人坐车去他们儿子学校,招呼他们儿子回来。等众人都散了以后,我把老中医拉到屋里,一脸兴师问罪地问他,“老爷爷,您让我替您拿金蟾的目的,不是真的为了拿金蟾吧?”
老中医看看我,没吭声儿,我蹙起眉头低叫了一声:“你叫我拿金蟾的目的,其实就是想借我的手,弄死这小李子,是不是!”
老中医还是一声没吭,转身想要离开,我一把扯住了他,“我就问您是不是?”
老中医叹了口气,看着我淡淡说了一句,“我只想恶人有恶报,却又不能亲自动手,因为我答应过他父亲!”
老中医这一句话,让我缓缓松开了他……
下午,我们又搬回了老中医家里,晚上,吃过晚饭,我们四个带上烧纸焚香和几样供品,又来到了砖窑场。
这一次,房间里又多了一个鬼,正是那烧黑砖的,我刚把房门推开,强顺就冲我说了一句,“黄河,那烧黑砖的在骂你呢,骂的可难听啦。”
我朝屋里看看,黑漆漆的,啥都看不见,也啥都听不见,我冷笑着冲屋里说道:“别骂我了,这都是你自己作的,你看看屋里这几个鬼,眼熟吧,都是给你抓来做过苦力,你又把他们活活烧死的,你要骂就骂你自己吧,你自己作的,我告诉你,举头三尺有神明,人不收你天收,天不收你我收!”
强顺说道:“烧黑砖的根本不听你的话,还在骂你咧!”
奶奶的,我顿时一咬牙,对强顺说道:“你叫那五鬼好好治治他,给抽他的嘴巴。”
强顺当即冲房间里说道:“你们没听见呀,赶紧抽他的嘴!”
停了好一会儿,强顺扭头对我说道:“黄河,抽哭咧。”
我恨恨地说了句:“他活该!”随后,我迈脚进了屋,强顺在屋外叫道:“那五个鬼不想你进屋。”
我没回头,说道:“不想我进屋我也进来了。”
打眼把屋里扫了一圈,漆黑阴冷,所幸我这时候感冒已经好了,冷的感觉也没第一次那么强烈了,我冲屋里说道:“你们的恩怨已经差不多了,仇报了冤申了,你们也该走了,谁愿意走的,我现在送你们离开,还送你们上路的盘缠跟干粮。”
我话音一落,强顺在屋外说道:“那个道士鬼愿意走。”
“好。”我从身上掏出一张黄纸,撕出一个纸人放到了地上,“你过来,附在这个纸人上面,我送你离开。”说完,我朝身后退了几步,因为黑,我看不大清楚,停了能有四五秒钟,强顺说了一句,“上去咧。”
我连忙走过去,把纸人从地上捡了起来,又冲屋里说道:“还有谁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