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道家很少用纸人收鬼,他们一般用的都是符箓或者陶罐之类的,当然了,我说的是走偏门的道士,正统道士连鬼都不会收,画符驱鬼啥的,在正统道家看来,那就是旁门左道、不务正业,不过,现在很多出家人都是利欲熏心,尤其是和尚。有一些正统道家也打着驱邪驱鬼的旗号,给人看事儿、画符卖咒啥的,但是,真正有效果的并不多,全看他们的祖师爷乐不乐意帮忙。还有和尚,有些和尚甚至也卖起了符咒,什么保命符、观音符之类的,还有和尚会开光的,开玩笑呢开,就算得道高僧他也不会开光,只听说过和尚用佛法加持的,从没听说过和尚用佛法开光的,开光是道家干的事儿,和尚根本就不懂,有一些说是啥高僧开过光的是啥好东西,纯粹哄人的,真正的开光是需要用到鸡血的,真正的高僧,会拎着一只鸡宰了开光吗?就算让别人宰,他也是在杀生,跟他们佛教学说背道而驰。跑题了,言归正传。
老道士这时候拿着纸人稀罕的不得了,问我到底是怎么收住的,我回他说,就这么往上一摁就收住了,老道士不信,说我肯定有啥法门,不过我没再跟他多说啥。
其实,当然是有法门的,用纸人收鬼的时候,还要配合我们家收魂的口诀,不过我就算告诉老道士,他也学不会,将来他要是照猫画虎的弄,搞不好还会出事儿。说白了,用纸人收鬼这个,等于是往自己身上招鬼,不过,你跟鬼之间,隔着一个纸人,鬼原本是想上你的身,但是给纸人一挡,钻纸人里出不来了,这在外人看来,好像用纸人收鬼很轻松,其实是很凶险的,而且,能把纸人收鬼运用自如的,我们家祖辈就我一个,因为我身上阳气最足,即便用纸人收魂失败,那些东西也不敢近我的身。所以,我在这本书和末代1里,从来都没写过用纸人收魂时念的口诀,因为我怕有人拿去尝试,弄这个必须有天赋,要不然,我高祖我太爷我奶奶,收鬼的时候,也用不着拿着柳条红线啥的先去引魂了。
这时候,老道士拿着纸人还是感叹不已,我对他说道:“道长,这都后半夜了,一会儿天就亮了,咱还是赶紧把无头鬼送走吧。”
老道士闻言,连忙回了神儿,把纸人小心翼翼递给我,老道士说道:“小兄弟呀,先前只怪贫道有眼无珠,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说着,冲我拱了拱手,我冲他笑了一下,老道士随即又说道:“这次的无头鬼,就有劳小兄弟动手了,贫道想看看你是如何送魂的,可以吗?”
老道士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冒光,他似乎对这行特别感兴趣,好像已经痴迷了似的。
我把纸人又递向了老道士,说道:“道长,您道法高深,还是您来送吧。”
老道士连忙摆手,“贫道惭愧,你才是真人不露相,还是你来吧,祭案上我那些法器,你若有用得上的,可以随便用。”
这时候,那看庙的妇女过来了,对老道士说道:“老仙家,水烧好了,茶也泡上了。”
老道士冲她点了点头,转而问我,“小兄弟,要不要先喝口茶、吃点东西呢?”
我摇了摇头,妇女见老道士突然对我这么客气,狐疑地朝我看了一眼。
拿着纸人,我仔细琢磨了一下,让老道士把地上的铜钱收了起来,随即,我在原来的地方画了圈儿,圈没画实,在正对着尸体的位置,留下个口子,口子正对着这具干尸。
站起身走到祭案跟前,看了看上面放的那些物件儿,只有黄纸跟五色线还能用的上,其它的符咒、铃铛啥的,对我来说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拿起一沓黄纸,回到圈子那里放下,纸人放到黄纸上面,我对着纸人说道:“我现在就送你走,以后,别再祸害任何人了。”
说完以后,我把黄纸点着了,眼看着黄纸就要烧到纸人身上的时候,朝纸人使劲儿吹了口气,纸人给我吹到了圈子口儿上,再使劲吹一口气,纸人贴在了干尸身上,我连忙招呼旁边的强顺,把祭案上的五色线拿过来。
五色线分成几条,把纸人跟干尸牢牢捆在了一块儿,招呼傻牛,背上干尸离开这里。
包括那个看庙的妇女在内,几个人一起离开道观,朝南走了大概有一里地,路边出现了一片空旷地带,妇女说,过去这里是一片砖窑厂啥的,这时候已经废弃了。
走到里面找了块平坦的地方,我又在地上画了个大圈儿,让傻牛把干尸放进去,然后,吩咐众人一起找柴禾。
很快的,几个人从四下找来一些枯草跟干树枝,我用黄纸引燃枯草放到干尸身上,然后给上面添柴禾,其实不把尸体架到柴禾上面,是没办法把尸体彻底烧掉的,不过,我也没打算真烧,只要把干尸身上的纸人烧着就行了,烧干尸只是象征性的烧一下。
奶奶说过,尸身见火魂就飞,啥意思呢,也就是说,火为阳热,魂为阴寒,火克魂,用火一烧尸身,鬼魂就在尸身上呆不住了,立马就会离开,而且,会彻底舍弃它这具肉身,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个,其实就跟活人跳火盆、跳火堆辟邪差不多,活人要是给啥东西跟上了,连续跳几下火盆或者火堆,那东西受不住阳热,就会转身跑掉了。当然了,跳火盆火堆这个,具体操作起来没这么简单,以后会提到的。
柴禾烧到一半的时候,把纸人引燃了,这时候,莫名其妙刮起了风,呼呼有声,刮得柴禾里的火星子乱飞,我赶忙给纸人身上扔了一沓黄纸,压住了纸人,冲干尸说道:“拿上钱走吧,别留在这里了,要不然没你啥好果子吃!”
说完,风却没有停,我心里顿时一沉,看来这无头鬼怨气并没有消,不过,已经到了这时候,它怨气消没消都得走,呸呸朝尸身上吐了两口唾沫,风旋即小了很多,紧跟着,一点点风平浪静了,我暗自松了口气。